護衛(wèi)們先是面面相覷,而后不約而同地痛哭起來。
他們隨著郎君出門,遇上這樣的事,決計逃不了罪責(zé),縱然不死也得脫層皮。
聞訊親自帶人趕來的廷尉丞雖有準(zhǔn)備,見此情形,也不由得出了層冷汗,頗有些不知所措:“誰人如此膽大包天?”
“郎君為賊人所害,今日在此的一干人等
,誰都脫不了干系?!弊o衛(wèi)中領(lǐng)頭那人跪地許久,滿身滿手都沾了血,顫聲道,“須得帶回去嚴(yán)加審問,務(wù)必查個水落石出,將那賊人千刀萬剮,以慰郎君……”
這種辦案的法子,怎么想都不合章程。
但尋常百姓喪命是一回事,世家子喪命是另一回事,確實不能一概而論。
廷尉丞看了看目眥欲裂的護衛(wèi),又看了看已經(jīng)咽氣的王六郎,再想了想朝中那位王丞相,唯唯諾諾道:“正是?!?/p>
有護衛(wèi)取了白狐裘,小心翼翼地裹著尸身,抬入了那駕飾金嵌玉的馬車。
而王氏的衛(wèi)兵們則開始挨個清點,準(zhǔn)備將此處所有人都一并押解回去。
酒肆中眾人被困許久,見此頗有躁動,與衛(wèi)兵爭辯起來。
蕭窈側(cè)身將青禾擋在身后,試圖講道理:“我二人只是途徑此處。你家郎君遇害,自樓上跌落時,我們就站在此處,又豈會是兇手呢?”
衛(wèi)兵的手已經(jīng)按在腰間的刀上,見她二人皆是身量纖纖的柔弱女郎,面色稍緩,但語氣依舊冷硬:“管事已吩咐下來,是與不是,回去一問才知?!?/p>
蕭窈衣袖下的手微微攥起。
正僵持著,酒肆門口傳來一聲慘叫。
蕭窈循聲看去,只見身著皮甲的王家衛(wèi)兵手持環(huán)首刀,有殷紅的血沿著血槽滾落。而一旁地上倒了個身著粗布衣的男子,后背挨了一刀,痛呼不已。
衛(wèi)兵收了刀,目光掃過驚慌失措的一眾人,厲聲道:“誰若想強行離去,便是心虛有鬼,下場有如此人?!?/p>
先前還在據(jù)理力爭的食客們被此舉駭?shù)?,猶如被扼住脖頸,不約而同噤聲。
便只剩下地上那人逐漸微弱的痛呼呻|吟。
這種“殺雞儆猴”的手段確有成效,比起來挨一刀再被帶走,自己主動走便顯得沒有那么難以接受了。
就連蕭窈,也沉默下來。
她在武陵時,與當(dāng)?shù)睾篱T望族打過交道,但從未見過王氏這般蠻橫的行事。
就在眾人將要被帶走之際,原本將酒肆圍得密不透風(fēng)的禁軍竟讓開口子,容一輛馬車駛?cè)搿?/p>
來的這車看起來并不如王家那輛豪奢,通身未見金玉飾物,但檀香木的用料,以及矯健有力的拉車駿馬,足見也是非富即貴的人家。
廷尉丞得了消息,忙不迭上前問候:“崔少卿緣何至此?可是王六郎之事有何授意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