崔循像是終于拗不過她,松口道:“待你與盧娘子出游,便該回去,不得拖延。”
蕭窈得償所愿,生恐他反悔改口,立時笑道:“那就一言為定?!?/p>
說話間更漏滴答,天色愈晚。
外間傳來翠微的輕聲提醒:“時辰不早,公主該歇息了?!?/p>
這是隱晦的逐客令。崔循會意,沒再多說什么,起身告辭。
蕭窈也并沒有要留他的意思。畢竟以崔循的身份,想要尋個落腳地并不難,除卻盧氏,這陽羨大半士族應(yīng)當(dāng)都心甘情愿掃榻相迎。
待他離去后,先前猶如避貓鼠一樣的青禾才終于挪了進來。
蕭窈咬了口蜜餞,疑惑道:“他又不能吃了你,怎么就嚇成這般模樣?”
青禾時常跟在蕭窈身邊,其實沒少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崔少卿。
她只覺著這位少卿大人冷冰冰的,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,透著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味,叫人不由自主敬而遠(yuǎn)之??上惹霸跍钔猓扪纳裆珜嵲谟行﹪樔?。
尤其是他落在亭云身上的目光,回想起來,總是心有余悸。
青禾在榻邊坐了,同蕭窈講了先前的情形,唏噓道:“我看著,少卿那時是真要吃了亭云……”
真正被“吃干抹凈”的蕭窈無話可說,只好問:“亭云呢?”
青禾道:“他也被嚇到了,還曾小心翼翼地同我打聽崔少卿的來歷。我并沒透露,只叫他先回去歇息了?!?/p>
蕭窈點點頭,掩唇打了個哈欠,便沒再問下去。
她覷著崔循離開時的狀態(tài),便知曉不會再有什么麻煩,扶著憑幾起身,懶懶道:“安置吧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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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循去溫泉別院時,并沒忘令人依著禮數(shù),給陽羨長公主下了拜帖。
蕭斐收到拜帖時大為詫異。
因崔循并不是那等無所事事的紈绔,沒有游山玩水的閑暇功夫。他這些年離開建鄴的次數(shù)屈指可數(shù),一旦出遠(yuǎn)門,必然是有要緊的事情才對。
緊接著,她就又意識到,崔循應(yīng)當(dāng)是為蕭窈而來。
“據(jù)別院仆役所言,崔少卿行色匆匆,看起來似是……”知徽斟酌著措辭,謹(jǐn)慎道,“不大高興?!?/p>
蕭斐心中猜了個大不離,知道此事跟自己沒什么干系,并沒急著過去摻和,只令人看著別院動向,以防萬一有什么意外。
知徽立時吩咐下去。
蕭斐坐直的身體又倚回藤椅,漫不經(jīng)心地聽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