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吝儉有些恍惚,好像有些不認得記憶中的自己。
誰能想到那是自己最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光。
聽孟贄說,自己與母親之所以還能好好活著,是她的兄長恰好以身殉國,立下大功,連百姓都自發(fā)為其哀悼。
她那兄長似乎與他們家關(guān)系也不好,在這個當口出事,也不知是否只是巧合。
楚順帝不得不顧忌民意,古家謀反的事竟然被硬生生壓了下去,只以其他理由處決了當時大部分的宦官及古家的幾支旁系。
諷刺的是,死的人幾乎都與這場謀反沒有太大關(guān)系。
除了當時宦官的首領(lǐng)。
奚吝儉在奚宏深身邊看見米陰的那一刻,便明白了那首領(lǐng)并非單純的運氣不好。
只是奚吝儉不知米陰是從何時開始謀劃,他只能斷定那時的米陰對他母親并無逆反之意。
甚至可以說是過分維護他母親。
奚吝儉親眼見到過他將其他妃子的眼線沉塘而未讓他母親知曉,處理完后遇見了他母親,他也只是平靜地行禮叫貴妃娘娘好。
他母親也只是淡淡地應(yīng)了聲,對他與其他人并無區(qū)別。
因著謀逆這事被壓了下去,楚順帝也不敢明著把他母親送進冷宮,于是廣寧宮漸漸成了真正的冷宮。
奚吝儉那時候只覺得清靜,后來才明白母親終日的冷臉是為什么。
可米陰與孟贄都在她身邊,廣寧宮里的奴仆也沒有拋下她的——他們本就是古家?guī)淼娜恕?/p>
最讓奚吝儉不解的是,母親為何不肯與他說明情況。
他甚至不知道母親已經(jīng)對自己失望了,因為她從來沒有說過。
她難道指望一個孩童能讀懂她面上的表情么?
即使當時他對這些權(quán)斗一知半解,也總比什么都不說好。
奚吝儉眼神暗了暗。
自己也是承了這點。
他看向苻繚,想說的話終究只卡在嗓子里。
好在苻繚能理解自己。
即使自己什么都不說。
雖然總有些地方不得不點出來……但那并不是多此一舉。
苻繚沒有發(fā)覺自己的眉尾已經(jīng)低垂下去,好像受了委屈的那個人是他自己。
他不知何時曲起雙膝,雙手搭在膝上,既像是要埋在自己臂彎中,又像是要貼著奚吝儉。
方才因為被揉腦袋而有些散亂的幾縷發(fā)絲抽離出青絲間,故意要奚吝儉注意到似的搭在苻繚的肩上、手臂上,還有些許散在了奚吝儉的肩上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