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下落在了另一側(cè),力道絲毫未減。謝書嶼悶哼出聲,膝蓋一軟,差點(diǎn)栽倒在地,幸好商肆及時按住了他的肩膀。那只手的溫度很高,隔著薄薄的襯衫,燙得他像被火燒。
“我教你的隱忍,都喂了狗?”商肆的語氣終于帶了點(diǎn)怒意,“讓你去內(nèi)地,是讓你磨性子,不是讓你當(dāng)街打人!謝書嶼,你記住,真正的狠,不是把拳頭揮出去,是讓別人動不了你一根頭發(fā),還得對你笑!”
戒尺又揚(yáng)了起來,這一次,謝書嶼沒躲,只是閉上了眼。
“啪——”
響聲在書房里回蕩,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嚴(yán)。他能感覺到臀上的肉已經(jīng)腫了起來,每一寸皮膚都在尖叫著疼,可奇怪的是,心里那股憋了很久的火氣,卻好像隨著這幾下抽打,一點(diǎn)點(diǎn)散了出去。
就像小時侯闖了禍,被商肆罰跪在祠堂,疼是真的疼,可跪到后半夜,看著窗外的月光,反而會生出一種奇異的平靜——知道自已總有個去處,知道無論闖了多大的禍,總會有人替他收尾,哪怕是以這樣疼痛的方式。
商肆看著他緊繃的側(cè)臉,睫毛上沾了點(diǎn)濕意,卻硬是沒讓一滴淚掉下來。他忽然停了手,戒尺搭在謝書嶼的腰側(cè),帶著冰涼的觸感。
“起來吧?!?/p>
謝書嶼一愣,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商肆收回手,轉(zhuǎn)身走到書桌旁,拿起桌上的藥膏,扔給他:“自已涂?!?/p>
藥膏砸在謝書嶼面前的地板上,發(fā)出輕微的聲響。他低頭看著那管白色的藥膏,又看了看商肆的背影——對方正站在窗邊,望著外面沉沉的夜色,指尖夾著一支煙,煙霧繚繞,看不清表情。
黑貓?zhí)蠒溃樵谏趟聊_邊,發(fā)出記足的呼嚕聲。
謝書嶼緩緩撐起身l,膝蓋已經(jīng)麻得失去了知覺,剛站直就踉蹌了一下。臀上的疼痛還在持續(xù),每動一下都像有無數(shù)根針在扎,可他沒吭聲,撿起藥膏,轉(zhuǎn)身往隔間的休息室走。
經(jīng)過商肆身邊時,他聽見對方淡淡開口:“明天讓沈思霖帶你去讓套新衣服?!?/p>
謝書嶼的腳步頓了頓。
“別再穿得跟撿破爛似的,”商肆的聲音透過煙霧傳來,帶著點(diǎn)不易察覺的別扭,“丟我的人。”
謝書嶼沒回頭,只是輕輕“嗯”了一聲,推開門走進(jìn)了休息室。
門關(guān)上的瞬間,他靠在門板上,終于忍不住滑坐在地,額頭抵著膝蓋,肩膀微微顫抖。不是因?yàn)樘郏且驗(yàn)槟蔷洹皝G我的人”。
原來,他一直都知道。知道他在學(xué)校受了委屈,知道那些人嘲笑他的穿著,知道他所有的隱忍和爆發(fā)。
外面,商肆看著窗外的海面,夜色濃稠,遠(yuǎn)處的燈塔閃著微弱的光。他彈了彈煙灰,指尖在窗沿上輕輕敲著,忽然對腳邊的黑貓說:“這小子,跟他老子一個德性,倔得像頭驢?!?/p>
黑貓“喵”了一聲,蹭了蹭他的褲腿。
商肆低笑一聲,掐滅了煙。疼也疼過了,罰也罰了,這小子心里的疙瘩,該解開了。至于江城那些不長眼的,自然有沈思霖去處理——有些規(guī)矩,不光要教給謝書嶼,也得讓外面的人長長記性。
畢竟,是他商肆護(hù)著的人,就算要教訓(xùn),也只能由他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