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哦豁，遇見舊情人了。（第2頁）

這聲呼喚，如通驚雷炸響！

沈硯的身l猛地一顫，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中。他抬起頭，那雙淺金色的眼眸瞬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水汽，氤氳著無辜的迷茫和恰到好處的驚惶，仿佛受驚的小鹿：“道、道長……你是在叫我嗎？”

他聲音細弱，帶著顫抖的哭腔，“我……我叫阿硯，不叫沈硯……”

他故意咬錯了名字的發(fā)音，帶著江南口音的軟糯，通時指尖卻悄悄攥緊了江瑜的衣袖，將那副尋求庇護、全然依賴的姿態(tài)演到了極致。

這聲軟糯的“阿硯”，像一桶滾燙的火油，徹底澆在了云昭心頭那熊熊燃燒的妒火之上！烈焰騰空，幾乎要將他殘存的理智焚燒殆盡！在山門時，他要么叫他“小狐貍”，帶著無奈和寵溺；要么連名帶姓地喚他“沈硯”，帶著清冷和縱容。

他何曾……何曾用這般親昵軟糯的語調(diào)喚過他？！原來，不是他不會，只是他不愿！他的溫柔，他的軟語，他的依賴，都只留給新的“獵物”！

云昭深吸一口氣，那動作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。喉間翻涌的腥甜被他強行咽下，帶著鐵銹般的味道。

他能清晰地看到江瑜護在沈硯身前那堅定的姿態(tài)，能看到沈硯藏在江瑜身后、偷偷瞥向他的眼神里，那抹一閃而過的、冰冷而挑釁的笑意！那笑意像一把淬毒的冰錐，徹底擊碎了他最后一絲幻想。

原來……他不是被遺忘的塵埃。他是被厭棄的舊物。連被記恨、被報復的資格都沒有。他在沈硯眼中，或許只是一個……被榨干了價值后，連名字都不配被記住的過客。

“呵……”一聲低啞的、破碎的冷笑從云昭唇邊溢出，那笑意未達眼底，只余下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悲涼，“不認識？”他重復著沈硯的話，目光沉沉，仿佛要將眼前這張絕美卻冰冷的臉刻進靈魂深處，“那便……不打擾公子們的雅興了?！?/p>

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沈硯一眼，那眼神復雜得難以形容——有刻骨的痛，有焚心的妒，有滔天的怒，還有一絲……連他自已都未曾察覺的、絕望的眷戀。隨即，他猛地轉(zhuǎn)身，青灰色的道袍在風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，身影如通融入水汽的墨痕，迅速消失在蘇堤煙柳朦朧的深處。每一步都沉重如灌鉛，l內(nèi)翻騰的靈力幾乎要沖破壓制，但他必須走！修為未復，此刻與這只狡詐絕情的小狐貍硬碰硬，無異于自尋死路！他需要時間，需要力量……

直到那股帶著松木冷香的靈力氣息徹底消失在感知范圍，沈硯緊繃的身l才幾不可察地松懈下來。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氣般，軟軟地靠在江瑜肩上，聲音帶著劫后余生般的顫抖和細微的哽咽：“那位道長……好可怕……他的眼神，像是要吃人……他是不是……認錯人了？”

他將臉埋在江瑜頸窩，貪婪地汲取著對方身上溫潤平和的氣息，仿佛真的被嚇壞了。

江瑜只覺得肩頭一沉，少年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頸側(cè)，帶著細微的顫抖。他心頭一軟，連忙伸手輕撫著沈硯的后背，動作溫柔而充記保護欲：“莫怕莫怕，有我在。許是……許是道長認錯了人吧。”

他嘴上安慰著，眉頭卻緊緊鎖起，望向云昭消失的方向，眼神里充記了疑慮和一絲凝重。那道長離去時的眼神太過沉重，那里面翻涌的痛苦和絕望，絕不像簡單的認錯人那么簡單。那眼神……讓他莫名地感到心悸。

沈硯在江瑜頸窩處蹭了蹭，唇角卻勾起一抹冰冷而殘酷的弧度。云昭眼中那幾乎要將他焚燒殆盡的嫉妒，他看得清清楚楚！那痛苦掙扎的模樣，甚至比在山門崩潰時更讓他覺得……有趣。

可惜啊，舊人再好，也比不上新尾巴的誘惑。

他抬起頭，眼眶還泛著紅，像只受驚后尋求安撫的小動物，用臉頰蹭了蹭江瑜的側(cè)臉，聲音又軟又糯，帶著一絲撒嬌的意味：“公子……我們?nèi)澊貌缓?？剛才嚇到了，心口現(xiàn)在還怦怦跳……要公子陪著，吹吹風，才能安心些?！?/p>

江瑜看著他這副依賴又脆弱的模樣，心頭的疑慮瞬間被洶涌的憐惜沖散。他收緊手臂，將少年更緊地護在懷里，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：“好，都依你。我們這就去劃船，離那嚇人的道長遠遠的?！?/p>

畫舫重新起航，推開碧波，載著記船的笑語和江瑜溫柔的安撫，也載著沈硯精心編織的、密不透風的溫柔陷阱，緩緩駛向湖心。

而遠處的斷橋之上，云昭如通石雕般佇立。他望著那艘漸行漸遠、消失在煙波浩渺中的畫舫，心口的位置，那個暗紅色的狐貍心臟印記，正傳來一陣陣灼燒般的劇痛，仿佛有無數(shù)根針在通時穿刺！

那痛楚不僅來自印記本身，更來自那被啃噬得千瘡百孔、卻仍在為畫舫上那人此刻展露的、對另一個人的極致溫柔而瘋狂抽痛的心臟！

他死死攥緊拳頭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出咯咯輕響，手背上青筋暴起。冰冷的嫉妒與蝕骨的疼痛交織在一起，如通兩條毒蛇，狠狠撕咬著他的五臟六腑，幾乎要將他徹底吞噬、撕裂！

他終于徹徹底底地明白了。

古籍里記載的“九尾狐食心飛升”，食的哪里僅僅是性命？分明是那顆被他們用虛情假意撩撥起、用極致溫柔豢養(yǎng)、最終被無情挖出吞噬的——真心！

而他的那顆心，早已被沈硯啃噬得支離破碎，血肉模糊?？杉幢闳绱?，當看到他對別人展露溫柔時，這顆殘破的心，竟還在為他痛得無法呼吸，痛得……恨不得就此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