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—阿竹番外———
寒潭事件后的幾天,虛極觀的氣氛有些微妙。阿竹變得異常沉默,不再像往常那樣在人群中尋找沈硯的身影,也不再偷偷往他書桌上放蜜餞或野花。
他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已關在藥房里,或是獨自一人去后山深處采藥,身影單薄,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寂。
沈硯和云昭的關系在那一夜后發(fā)生了質(zhì)變,兩人之間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親昵。
沈硯偶爾會想起那個在竹林里嚇壞的少年,心里有些許歉疚,但更多的是無奈。他知道,有些心結,只能靠時間去解開。
一日午后,云昭正在靜室指點沈硯一個高階法術的靈力運轉(zhuǎn),大師兄在門外求見。
“師叔,”大師兄恭敬行禮,目光掃過一旁安靜打坐的沈硯,又迅速垂下,“阿竹師弟……想下山歷練?!?/p>
云昭眉峰微動:“下山歷練?”
“他說……”大師兄斟酌著詞句,“想精進醫(yī)術,濟世救人。聽說南邊的‘百草谷’醫(yī)術精妙,想去拜師學習一段時日?!?/p>
云昭沉默片刻。他自然知道阿竹離開的真正原因。寒潭那日,少年慘白的臉色和絕望的眼神,他并非沒有看見。他看向沈硯,沈硯也正看著他,眼神清澈,帶著詢問。
“他心意已決?”云昭問。
“是。他說已稟明師父(指云昭的師兄,觀主),師父也通意了,讓他來向師叔辭行。”大師兄答道。
“……知道了。讓他去吧?!痹普崖曇羝届o無波,“告訴他要勤勉修習,勿忘本心?!?/p>
“是?!贝髱熜謶曂讼?。
沈硯看著大師兄離開的背影,輕輕嘆了口氣:“他還是走了?!?/p>
云昭走到他身邊,握住他的手:“這樣也好。出去走走,見識更廣闊的天地,對他有益。”
阿竹離開的那天清晨,天色微明,薄霧未散。他背著一個簡單的行囊,站在山門外的石階上,最后回望了一眼這座他生活了多年的道觀。晨光勾勒出飛檐斗拱的輪廓,也映照著他眼中復雜難辨的情緒。
他沒有驚動太多人,只有大師兄和幾個相熟的師兄弟來送行。大家說著“保重”、“早日學成歸來”之類的話,氣氛有些感傷。
就在他準備轉(zhuǎn)身下山時,一個清越的聲音自身后響起:“阿竹。”
阿竹身l一僵,緩緩轉(zhuǎn)過身。
沈硯站在晨光里,依舊是那身月白長衫,銀發(fā)如瀑,眉眼含笑,比初見時更多了幾分被精心呵護后的溫潤光彩。云昭站在他身側(cè)半步的位置,目光沉靜地看著阿竹,帶著一種無聲的宣告與守護。
阿竹的心猛地一縮,隨即又緩緩松開。他看著沈硯,看著那雙曾讓他魂牽夢縈的淺金色眼眸,里面有關切,有溫和的笑意,唯獨沒有他曾經(jīng)渴望的、只為他一人停留的光彩。
他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頭的酸澀,努力揚起一個笑容,雖然有些勉強,但足夠真誠:“沈師兄,云昭師叔?!?/p>
“聽說你要去百草谷學醫(yī)?”沈硯走上前,聲音溫和,“這是好事。醫(yī)術精湛,能救死扶傷,是莫大的功德?!?/p>
“嗯?!卑⒅顸c點頭,聲音有些低啞,“我想……多學點本事?!?/p>
沈硯從袖中取出一個素雅的小布包,遞給他:“這個給你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