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商嚴(yán)還沒弄明白姜余是個怎么回事呢,他怎么會放過她呢。
今天他輕松的讓她走了,改天他就會像惡鬼一般纏上來,不眠不休的欣賞她的驚慌。
可是姜余還會害怕嗎?
不見得。
她的認(rèn)知在一天天被撼倒,但也沒有那么驚天動地。
只是蟄伏在他看不見的地方,感覺就像一聲嗚咽,緩慢的,吞并企圖靠近的惡徒。
發(fā)生這樣的事,回去好幾天,姜余都沒敢出門,她偶爾喜歡每天清晨去看客廳放的玫瑰,沒事就呆在房間里看手機(jī),或者看看綜藝。
大多數(shù)時候,她在思考。
姜余能依靠什么,她有什么本事,又有什么能耐,是選擇違心的順從,還是掙扎到底呢?
原先她也不是個很感性的人,甚至神經(jīng)大條的經(jīng)常被人家的話利用。
走到今天這一步她也開始想自己是否需要親密的牽絆,一種具象的索求。
可姜余身上有好多秘密,卻無一向蕭宥臨開口過。
面對這樣幸福的灼燒,她真的受之有愧。
……
在姜余單方面與裴肆失聯(lián)的一段時間后,裴肆在她臨近開學(xué)的某一天,突然說要給姜余一個禮物,她當(dāng)時看見消息,還以為他良心發(fā)現(xiàn)了,卻沒想到得到是一個人的死訊。
雨從鐵灰色的云層里傾軋下來,墓碑林立的斜坡上,二十幾把把黑傘組成流動的暗礁。
泥土被雨水泡得松軟,女士們的高跟鞋不時陷入泥濘,羊皮靴筒濺上污漬時,絲綢面紗下的睫毛會不悅的輕輕顫動。
最前排的大理石碑新刻的鎏金名字正在雨中發(fā)亮,裴松死了,不意外但又讓姜余覺得很突然。
碑前堆積的厄瓜多爾白玫瑰已經(jīng)蔫軟,花瓣在雨簾里痙攣般顫抖。
這種鬼天氣,不知道該哭的是這些葬禮送行的人,還是裴松。
這里給裴松送行的人都是血緣上與他最親近的,見天的最后一程只剩下裴家的人,但除卻姜余和沈音夕,他們的神色一個比一個冷淡。
除了紅眼眶的沈音夕,似乎沒人為了那個死去的人難過。
可憐又可恨。
雨幕淅淅瀝瀝,今早天剛剛蒙蒙亮,姜余就在睡夢里感受到了顛簸,飄風(fēng)雨斜斜的打在車窗上,滴滴答答,敲響寂靜的密閉空間。
她睜開眼,就發(fā)現(xiàn)自己枕在裴肆的腿上睡著,他隨意的撥弄著姜余的頭發(fā),垂頭睥睨著她。
那一眼,可怕極了。
姜余明明在房間里睡得好好的,甚至都不知道,他是用什么辦法將她帶出來的。
自己居然還能夠睡得那么安穩(wěn)。
似乎就這么睡著睡著死去,也不是不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