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 雜貨鋪里的異樣（第1頁）

張浩在縣城開的雜貨鋪，位于南街口的老槐樹下。鋪面不大，卻收拾得干凈整潔，油鹽醬醋、針頭線腦樣樣齊全。他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粗布短褂，每天天不亮就起身卸門板，臉上再沒了往日賭徒的頹靡，多了幾分踏實(shí)的煙火氣。

這天午后，日頭正烈，雜貨鋪里沒什么客人。張浩趴在柜臺上對賬，算盤珠子打得噼啪響。忽然一陣風(fēng)卷著塵土進(jìn)店，柜臺上的賬本被吹得嘩嘩翻頁。他抬頭一看，門口站著個穿藍(lán)布衫的老婆子，手里拄著根竹杖，眼神渾濁地打量著貨架。

“老人家，您想買點(diǎn)啥？”張浩起身招呼，順手把賬本按好。

老婆子沒應(yīng)聲，枯瘦的手指在貨架上摸索，最后停在一捆紅繩前：“這個，咋賣？”

“二十文錢?！睆埡颇闷鸺t繩，見她指甲縫里藏著黑泥，衣衫上還沾著些干枯的草屑，像是從鄉(xiāng)下趕來的。

老婆子顫巍巍地掏錢，指尖觸到張浩手背時，他沒來由打了個寒顫——那手指冰得像塊鐵。他低頭瞥見老婆子手腕上戴著個銀鐲子，款式老舊，上面刻著的花紋和他娘玉佩上的纏枝蓮有幾分相似。

“您這鐲子挺別致。”張浩隨口說道。

老婆子猛地縮回手，把銀鐲子往袖子里藏了藏，聲音沙啞地說：“祖?zhèn)鞯?。”付了錢抓過紅繩，轉(zhuǎn)身就走，腳步竟比來時利索了許多，轉(zhuǎn)眼就消失在街角的熱浪里。

張浩摸著后腦勺覺得奇怪，這老婆子買根紅繩，咋跟做賊似的？他低頭收拾柜臺，發(fā)現(xiàn)老婆子剛才站過的地方，留下個黑黢黢的腳印，用腳蹭了蹭，那黑漬竟像生了根似的，怎么也弄不掉。

傍晚關(guān)店時，那黑腳印還在。張浩找來抹布蘸著肥皂水使勁擦，擦著擦著，竟從黑漬里滲出些暗紅的液體，聞著有股鐵銹味。他心里發(fā)毛，想起陳亮說過的邪祟之事，趕緊鎖了門往鄉(xiāng)下趕。

趕到聚珍閣時，天剛擦黑。陳亮正在給那尊青銅鼎上香，鼎身的饕餮紋在暮色里泛著幽光。李龍蹲在門檻上磨刀，見張浩氣喘吁吁跑來，打趣道：“浩子，你這雜貨鋪才開仨月，就想當(dāng)甩手掌柜？”

“亮哥，出事了！”張浩把午后的怪事一說，掏出隨身攜帶的玉佩，只見玉面又蒙上了層灰霧，“你看，我娘的玉佩又不對勁了！”

陳亮捏著玉佩沉吟片刻，指尖傳來微弱的寒意。柜臺后突然掠過道白影，林小燕的聲音帶著焦慮：“那老婆子身上有尸氣，紅繩是用來綁魂的！”

李龍霍地站起來，手里的柴刀閃著寒光：“又是邪祟？要不要我現(xiàn)在去縣城找找？”

“別急?！标惲练畔掠衽?，轉(zhuǎn)身從樟木匣里取出張黃紙，“這是追蹤符，你帶著去張浩的鋪?zhàn)?，看那黑漬能引出什么?！彼诌f給李龍一小瓶朱砂，“若遇兇險，就用朱砂畫個圈，邪物不敢靠近?！?/p>

林小燕飄到李龍身邊，身影比往日凝實(shí)些：“我跟你去，那老婆子的氣息我能感覺到?！?/p>

當(dāng)下三人分了工，李龍和林小燕連夜去縣城，張浩留在當(dāng)鋪守著，以防萬一。陳亮則取出羅盤，指尖在盤面游走，試圖從玉佩的寒氣里推算那老婆子的來歷。

李龍趕到縣城雜貨鋪時，月色已爬上屋檐。他撬開后窗翻進(jìn)去，借著月光一看，那黑腳印果然還在，只是比白天擴(kuò)大了些，邊緣泛著青黑色。林小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：“往南走，尸氣往城南的亂葬崗去了?！?/p>

李龍按陳亮教的方法，將追蹤符貼在黑腳印上，黃紙瞬間化作道火光，像條小蛇似的往門外竄。他提著柴刀跟在后面，穿過空蕩蕩的街道，來到城南亂葬崗。

亂葬崗上墳頭林立，紙幡在夜風(fēng)中嗚嗚作響?；鸸庠谝蛔聣炃巴Ａ讼聛恚瑝烆^沒立碑，土是新翻的，上面還散落著些紙錢灰燼。林小燕的聲音帶著顫音：“就是這兒，墳里的東西快出來了?！?/p>

李龍握緊柴刀，只見那新墳突然鼓了鼓，墳頂?shù)耐馏碌?，露出個黑窟窿。緊接著，一只慘白的手從窟窿里伸出來，指甲又尖又長，正是下午那老婆子的手！

“孽障！”李龍大喝一聲，掏出朱砂往地上撒了個圈，自己站在圈里。那老婆子從墳里爬出來，身上的藍(lán)布衫沾滿泥漿，眼睛變成了全黑，嘴里嗬嗬地吐著濁氣，直挺挺往李龍這邊撲。

林小燕揚(yáng)起一陣陰風(fēng)，卷起地上的紙錢砸向老婆子。老婆子被紙錢沾到的地方，冒出陣陣白煙，動作明顯遲緩了。“她怕陽氣！”林小燕喊道，“用你的刀劈她！”

李龍想起自己是純陽八字，咬著牙跳出朱砂圈，揮起柴刀就往老婆子頭上砍。刀鋒劈在老婆子肩膀上，發(fā)出“咔嚓”一聲脆響，竟像砍在木頭上。老婆子轉(zhuǎn)過臉，嘴角咧到耳根，露出兩排黑黃的牙齒，猛地朝李龍脖子咬來。

千鈞一發(fā)之際，李龍想起陳亮給的桃木符，趕緊從懷里掏出來拍向老婆子面門。符紙一觸到她，頓時燃起大火，老婆子發(fā)出凄厲的尖叫，在火里縮成一團(tuán)，最后變成了截焦黑的木頭樁子，樁子上還纏著半截紅繩。

林小燕飄到那座新墳前，聲音凝重：“這墳里埋的不是人，是個替身木偶。有人在用厭勝之術(shù)害人。”

李龍喘著粗氣踢了踢木頭樁子：“誰這么缺德？”

“你看這木偶的衣襟里?！绷中⊙嘀钢购诘臍埡　＠铨堄玫短糸_，里面掉出張黃紙，上面用朱砂畫著個人形，心口位置寫著個名字——正是張浩的生辰八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