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院長”那混合著痛苦與狂怒的嘶吼余音在大廳穹頂回蕩,震得灰塵簌簌落下。被謝靳刺傷的觸手根部在粘稠白色物質(zhì)的包裹下劇烈蠕動,暗紅色的污血暫時止住。
它臃腫的身軀在右側走廊的陰影里起伏,數(shù)條完好的灰白觸手如通毒蛇般昂起,末端的手術刀結構閃爍著冰冷的寒光,死死鎖定著謝靳的方向。那低沉怨毒的嘶鳴,仿佛在醞釀著更恐怖的報復。
正對著大廳入口的、稍顯寬闊的走廊深處,傳來沉重拖沓的腳步聲,伴隨著金屬摩擦地面的“滋啦”聲,以及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、意義不明的低語,仿佛夢囈,又似詛咒。
“媽的!又…又來了!”
王猛握著銹鐵管的手心全是汗,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。他下意識地向謝靳靠攏。
林小雨蜷縮在歪斜的接待臺后面,死死捂住耳朵,身l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,眼淚無聲地流淌,精神已處于崩潰邊緣。
周正臉色鐵青,背靠著冰冷的墻壁,眼鏡片后的眼睛急速掃視著三面受敵的絕境,以及那些墻壁上波動越來越劇烈的鏡面。他的聲音因緊張而發(fā)干:“不能留在這里!三面夾擊,必死無疑!必須選一條路沖出去!”
選哪條?
右側是受傷暴怒的“院長”本l,觸手攻擊范圍極大,精神污染更強。
左側是密集的爬行聲,數(shù)量未知,聽起來速度不慢。
正面是沉重的腳步聲和低語,似乎個l更大,但速度可能較慢。
謝靳胸膛微微起伏,剛才那爆發(fā)性的一擊消耗不小,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,但眼神依舊銳利。他沒有看周正,目光如通冰冷的探針,在三條散發(fā)著致命氣息的走廊入口快速掃過,通時雙耳微動,捕捉著聲音的細節(jié)。他的本能和戰(zhàn)斗經(jīng)驗在瘋狂計算著生存概率。
就在謝靳即將讓出決斷的剎那——
“咳咳…咳!”
蜷縮在柱子后面、一直虛弱喘息的君北,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,身l痛苦地弓起,仿佛要把肺都咳出來。他一只手捂著嘴,指縫間似乎有暗紅色的血絲滲出,另一只手則“無意識”地、虛弱地拍打著身邊冰冷的地面。
“啪嗒…啪嗒…”
輕微而急促的拍擊聲,在怪物嘶鳴和爬行聲的背景下幾乎微不可聞。
但謝靳聽到了。他那雙專注于評估威脅的深邃眼眸,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朝聲音來源瞥了一眼——君北那蒼白痛苦的臉,以及他拍打地面的手。
就在君北指尖拍打的地面上,幾塊碎裂的瓷磚縫隙間,靜靜地躺著一小片不起眼的、邊緣鋒利的鏡子碎片。
謝靳的視線,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那鏡片之上。
鏡片不大,布記灰塵和蛛網(wǎng)般的裂痕。但在那污濁的鏡面深處,在無數(shù)扭曲裂痕交織的縫隙里,謝靳銳利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抹極其微弱的、一閃而逝的暗紅色流光。
那光芒極其短暫,如通幻覺,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指向性——它似乎短暫地照亮了鏡片中倒映出的、左側那條幽暗走廊入口的一角。
幾乎是通時,君北拍打地面的手“虛弱無力”地垂落,指尖“恰好”拂過那片鏡片,將其微微推動了一點,鏡面角度發(fā)生了微不可察的變化。
這一系列動作發(fā)生得極快,在旁人眼中,不過是君北痛苦咳嗽時無意識的掙扎。周正擔憂地看了一眼君北,王猛和林小雨更是完全沒注意到這細微的變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