容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京城。
他看著御書房里堆積如山的奏折,把最底下關于虞家的折子抽了出來。
“陛下,虞家老宅已修繕完畢,爵位世襲的圣旨也擬好了?!碧O(jiān)小心翼翼呈上奏章,“只是……虞家如今只剩幾個遠親,無人接旨?!?/p>
筆尖的朱砂滴在奏折上,像一滴血。
容晏閉了閉眼:“放去祠堂供著?!?/p>
他起身走向窗邊,遠處鳳鸞宮的廢墟在夕陽下泛著焦黑的光。
這三個月來,他罷黜了十二個貪官,平反了三十七樁冤案,可朝臣們看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奇怪。
他們不明白,為什么帝王突然變成了明君,卻有種說不上來的落魄感覺。
夜色深沉,容晏又一次坐在鳳鸞宮的斷壁上。
掌心攤著半塊焦黑的木頭,那是虞青霧妝臺的殘骸。
他輕輕撫摸著木頭邊緣,忽然摸到幾道刻痕。
借著月光細看,竟是歪歪扭扭的“阿晏”二字。
記憶如潮水涌來。
那年他染了風寒,虞青霧徹夜照顧,困極時趴在妝臺上小憩,醒來發(fā)現臉頰壓出了印子。
他笑話她,她卻用簪子偷偷在妝臺角落刻下他的名字……
“陛下!江北急報!”
侍衛(wèi)的呼喊打斷回憶。
容晏攥緊那塊焦木,木刺扎進掌心也不覺得疼:“念。”
“江南暴雨沖毀堤壩,有個叫謝懷瑾的書生組織百姓抗洪,其妻醫(yī)術精湛,救了不少災民……”
“其妻”二字像把刀,狠狠捅進容晏心口。
他猛地站起來,卻在下一刻頹然坐倒:“傳旨……撥十萬兩白銀賑災,就說是……”
他苦笑,“就說是謝夫人善心感天?!?/p>
侍衛(wèi)領命退下。
容晏仰頭望著那輪明月,忽然想起很多年前,虞青霧曾指著月亮說:“阿晏你看,月光照著我,也照著你,我們永遠在一起?!?/p>
可現在,那輪月亮照著江南的洞房花燭,卻照不進他心底的廢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