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,容晏又來到了鳳鸞宮的偏殿。
這里奇跡般地逃過了那場大火,每一件擺設都保持著虞青霧生前的模樣。
梳妝臺上的胭脂盒還開著,仿佛主人只是暫時離開。
床榻上的被褥微微隆起,好像下一秒就會有人從里面坐起來,睡眼惺忪地喚他“阿晏”。
“砰!”
酒壇砸在地上,碎片四濺。
容晏踉蹌著撲到衣柜前,猛地拉開柜門。
屬于虞青霧的衣裙整整齊齊地掛著,淡淡的木蘭香撲面而來。
他抓起一件月白衣裙緊緊抱在懷里,布料上還殘留著些許體溫的錯覺。
“你說過要恨我一輩子的……”他對著空蕩蕩的房間呢喃,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,“怎么可以……說話不算話……”
墻角堆著十幾個空酒壇,可再烈的酒也澆不滅心頭那把火。
每醉一場,記憶就越發(fā)清晰。
她為他熬醒酒湯時燙紅的手指,她熬夜給他繡的香囊,她偷偷把他最愛的詩句刻在玉佩背面……
那些被他當作理所當然的溫柔,如今都成了最痛的回憶。
“陛下,該用膳了?!贝筇O(jiān)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地端著金盤。
滿桌珍饈,容晏卻只盯著那碟芙蓉糕。
御廚換了三茬,可再沒有人能做出那個味道。
虞青霧總說宮里糕點太膩,每次都會親手給他做減了糖霜的版本。
他麻木的夾起一塊放入口中,甜膩的味道讓他猛地吐了出來。
“不對……不是這個味道……”
大太監(jiān)嚇得跪倒在地:“奴才這就去重做!”
“滾!都滾!”容晏掀翻了整張桌子,瓷盤碎裂的聲音像極了她最后那日,摔在地上的茶盞。
他突然想起很多個深夜,當他批閱奏折到三更時,總能看見她提著食盒站在殿外,呵出的白氣在冬夜里凝成霜。
他總嫌她打擾,卻忘了問一句,她是不是也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