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院長放下書,望著窗外那抹跪在地上的身影,良久,才嘆了口氣,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。
“他犯了很嚴重的錯,在向人道歉呢。時間不早了,你先去和其他小朋友早讀吧。”
把孩子們都安頓好,宋院長才慢慢走出屋。
院子里的褚鶴聽到腳步聲,艱難地抬起頭,額前的碎發(fā)被汗水黏在蒼白的臉上,嘴唇干裂得起了皮。
唯有一雙眼睛,還殘留著一絲執(zhí)拗的光亮,死死望著她。
“起來吧?!?/p>
宋院長終于松了口,“我?guī)闳ヒ娝??!?/p>
褚鶴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。他掙扎著想要起身,可膝蓋早已僵硬得不聽使喚,剛一用力就踉蹌著晃了晃,只能扶著旁邊的樹干,一步一瘸地跟在她身后。
每走一步,膝蓋都像被碾碎了似的,鉆心的疼順著腿骨往上沖,可他咬著牙,一聲不吭地跟著,生怕自己慢了一步,宋院長就會改變主意。
孟允禾被葬在了孤兒院后院的那片向日葵花田里。
一座小小的墓碑立在花叢中,碑上沒有照片,只刻著
“孟允禾之墓”
五個字。
看見墓碑的那一刻,褚鶴心底僅存的那一絲僥幸也徹底消散。
直到這時,他才終于愿意相信。
孟允禾是真的死了。
從花田入口到墓碑前的路,不過短短幾十步,卻像是被無限拉長。
每走一步,腦海里就閃過一段回憶:
初遇時她穿著白裙子,對他笑的樣子;
他表白時,她紅著臉點頭的樣子;
結(jié)婚那天,她捧著捧花,說
“褚鶴,余生請多指教”
的樣子;
還有她躺在病床上,眼神冰冷地說
“我寧愿死”
的樣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