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書房內(nèi),皇帝尚未休息,端坐在御案后,一言不發(fā)。
身邊的太監(jiān)們噤若寒蟬,唯恐呼吸惹惱皇帝。
忽的,皇帝將手中奏折扔到案上,“靖安侯有勇有謀,另派御醫(yī)隨行。
”小太監(jiān)領(lǐng)旨退下匆匆離開,為首太監(jiān)端茶上前,察言觀色道:“皇上親賜靖安,陸大人自然為皇上分憂。
”皇帝冷哼一聲,拂袖而去。
緊急趕去的賀棲蹲守在崔府門外,氣尚未喘勻,便見有人身著夜行衣手提一麻袋東西闖入崔家,直直奔向崔父書房。
賀棲暗罵一聲,轉(zhuǎn)身安排好防守,飛身蹬上房檐,暗中跟隨。
這邊,崔父終于等到消息,手按在傳令函中頻頻猶豫,“若是未死……”飛黃騰達和誅九族流放千里皆在他一念之間。
“咚——”一聲悶響從院中傳來,似是重物落地的聲音。
崔父手猛然一抖,傳令函險些脫手。
他心中似有所感,哆哆嗖嗖推開門。
穿堂風(fēng)吹過,吹出崔父一身冷汗,屋內(nèi)燭光跳動,透過窗紙,忽明忽暗照出院子中稀稀拉拉散落不少球狀物體。
崔父不敢細瞧,只能用寬袍遮住側(cè)臉,竭力控制眼睛目視前方,疾步跑到院外叫人。
將將要摸到院門,崔父腳下一滑,重重跌入草叢中,冷汗順著他的臉頰滑落,xiong膛劇烈起伏,連呼吸都變得困難。
他手掌撐著松軟的泥土,試圖拖著綿軟的身子一步步后退,卻觸摸到一片冰涼柔軟的東西,他下意識低頭看去——竟是顆人頭!“啊——!”泥土松軟糊了頭顱滿臉,辨不清是誰,他指尖傳來滑膩的觸感,那是崔柯常帶在身上的玉戒,現(xiàn)在正調(diào)皮的掛在頭發(fā)上隨風(fēng)飄蕩。
崔父喉嚨發(fā)緊,想要尖叫,卻發(fā)不出聲音。
他終于后知后覺猜出院中零散散落的頭顱是誰了。
“不,不……!”他呢喃著,拼命向門口移去,手掌被粗糙的石板磨出血痕,混合泥土和崔柯頭發(fā)在地上拖出一道血痕。
門外侍衛(wèi)聽到動靜,驚呼出聲。
崔父撐著最后一口氣,將傳令函交給侍衛(wèi),聲若游絲:“傳盧將軍…”到如今地步,若不發(fā)兵,院中頭顱便是他的下場!崔父癱軟在榻上,三魂六魄尚未歸位。
“父親!”另一人匆匆趕到,正是崔渙洵,與崔姝一母同胞的兄長,“父親不可!哪怕您忍心舍棄小妹的性命換崔二前程,也要考慮我們崔家的未來?。』实垡呀?jīng)派郎官和御醫(yī),侯府定嚴防死守,婆子如何下手,到時小妹未死,該如何收手!”“你清楚什么!”崔父掙扎起身,來不及計較一早囚禁的崔渙洵怎么跑出來了,手指顫抖指著他罵道,“崔柯已經(jīng)死了!下一個死的便是你我!”“父親!現(xiàn)在局勢不明,崔柯誰殺的都不知道怎么能倉促下決定!”崔父聲色俱厲道:“逆子!和你母親一樣的畏首畏尾,以后如何能繼承崔家!”崔渙洵瞳孔微震,目眥欲裂,不敢信自己聽到了什么,終下定決心肅然道:“父親,孩兒不孝。
”隨即一個手刀劈暈崔父!他吐出一口濁氣,面不改色地轉(zhuǎn)身吩咐道:“按計劃來。
”幾名手下齊聲應(yīng)是,動作迅速地控制住崔府各處。
崔渙洵自從在崔姝成婚前反抗過就和崔母一起囚禁在院中。
今晚,他趁侍衛(wèi)不備終于聯(lián)系上自己人攔下傳令函,幸好,幸好一切都還得及。
同一時間,賀棲幾息間跳轉(zhuǎn)跟上,但到底來不及,只遠遠看著黑衣人將麻袋中物品四散在書房院中,咬牙登上最高樓臺,翻手從背后抽出長弓,狂風(fēng)吹過,衣袍紛飛,羽箭隨即出弦,直奔黑衣人面門而去。
咻的一聲,弓箭破空而來!黑衣人驚覺抬頭,只見暗夜中寒光一閃,自己便被箭矢shele個對穿,直直釘在墻上。
那頭賀棲收起長弓,對跟上的侍衛(wèi)說到:“押送軍營,看押候?qū)彙?/p>
”他說罷低頭看到崔渙洵大逆不道的行為,對侍衛(wèi)囑咐道:“當什么也沒看見,走!”與此同時,暗巷中,停著一輛不起眼的馬車,旗幟隱約可見“裴”字。
一人跪在馬車旁,低聲請罪,車中人早已看到結(jié)果,沉吟片刻:“……清理干凈痕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