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德感覺自己的手腕快要被捏碎了。
蘇清漪的手,看著纖細無力,可真抓起人來,那股勁兒卻像是鐵鉗。她走得很快,裙擺在蕭瑟的秋風中獵獵作響,完全不像一個在冷宮里熬了一年的廢人,倒像是個即將奔赴戰(zhàn)場的女將軍。
韋德被她半拖半拽地拉著,心里叫苦不迭。
大姐,你倒是慢點!我這剛強化完的身體還沒捂熱乎呢!還有,坤寧宮是這個方向嗎?怎么越走越偏僻,路邊的雜草都快長到我腰了?
他腦子里亂成一團。一個新手任務(wù),直接把他從“待宰羔羊”的身份,升級成了“廢后盟友”,這身份轉(zhuǎn)換也太快了,他這二十一世紀的靈魂有點跟不上節(jié)奏。
他只想保住自己的“根”,可這位皇后娘娘,好像想讓他幫她保住整個“根基”!
這誤會可太要命了。
就在韋德胡思亂想之際,前方的拐角處,一行人迎面走了過來。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太監(jiān),面白無須,眼角耷拉著,眼神卻像鷹隼一樣銳利。他身穿一身比尋常太監(jiān)華貴不少的寶藍色總管服,腰間掛著一串叮當作響的玉佩,走起路來四平八穩(wěn),透著一股官威。
看到此人,韋德的瞳孔驟然一縮。
劉瑾!
內(nèi)侍省的掌事太監(jiān),那個明天要親自操刀,給他進行“復檢”的活閻王!
真是冤家路窄。
劉瑾顯然也看到了他們,他停下腳步,目光在蘇清漪身上一掃而過,隨即像黏住了一樣,落在了被她抓著手腕的韋德身上。
他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上,慢慢浮起一絲皮笑肉不笑的古怪笑容,尖細的嗓音像是用砂紙打磨過,刺耳又陰冷。
“喲,這不是皇后娘娘嗎?怎么有興致出冷宮了?”他先是行了個不怎么標準的禮,接著話鋒一轉(zhuǎn),直指韋德,“還有你,小韋子。不好好在下人房里待著,跑到這兒來做什么?咱家記得,你明天午時還有一場要緊的‘復檢’呢,現(xiàn)在跟著娘娘亂跑,不合規(guī)矩吧?”
“復檢”兩個字,他咬得特別重,充滿了赤裸裸的威脅。
周圍跟著的小太監(jiān)們紛紛低下頭,大氣都不敢出,卻又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這場好戲。誰都知道,劉公公這是在敲打廢后,順便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監(jiān)一個下馬威。
蘇清漪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。她護犢子似的將韋德往身后拉了拉,鳳眸含煞,盯著劉瑾。
“本宮要的人,你也敢攔?”
一年了,這是她程辦事,免得日后有人說閑話,污了宮里的清凈?!?/p>
他這話,既是說給蘇清一聽,也是說給周圍的人聽。明擺著告訴所有人,韋德有把柄在他手上,誰沾上誰倒霉。
蘇清漪氣得胸口起伏,卻一時間找不到話來反駁。她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聲,卻不能不在乎韋德的安危。這個剛剛向她獻上“投名狀”的盟友,若是!”
最后幾個字,陰狠毒辣,像是一條毒蛇,吐著信子,鉆進韋德的耳朵里。
說完,劉瑾再也不看眾人,帶著他身后那群同樣目瞪口呆的小太監(jiān),拂袖而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