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聽白提心吊膽的緊靠著門。
讓她如此坐立不安的顧言昭此刻正坐在臨窗的案前,垂著眼打量著手中的一封信件,蒼白的指尖摩挲了片刻,他抬手將這封信件放置在了燭火之上。
火舌跳躍著吞噬了紙頁。
這是在殺雞儆猴?
姜聽白倒抽了一口涼氣,已經(jīng)開始觀察門窗,計算自己跑路的最佳路線和時間。
與其坐以待斃,她寧愿出門和那兩個道士決一死戰(zhàn)。
顧言昭平靜的看著那封能攪亂朝堂的信件燃燒殆盡,抬眼看向姜聽白。
只是一眼,他眼梢不自覺一動。
有些狼狽的小姑娘,面上尚有劫后余生的驚悸與不安,發(fā)髻也亂了,然而神色仍然鮮活,粲然,灼灼如三月海棠。
姜聽白察覺到他在看她,輸人不輸陣的,也瞪過去。
顧言昭啞然,垂下眼眸,棕色瞳孔里出現(xiàn)少有的溫柔又苦惱的神色。
惡狠狠看人的眼光,也甜蜜柔軟。
到底像什么呢?他有著上位者的通病,處事風格與心情掛鉤,此刻他將其余事拋在腦后,帶著幾分興致專心致志的想。
像幼時常常光顧他家的那只小貍奴,大搖大擺,理直氣壯,每次來都要撞倒筆硯。
——得寸進尺,恃寵而驕。
他想。
他難得的有這樣的閑暇,河工,錢法,漕鹽,黨爭,迫在眉睫的吏戶整頓,耗羨歸公,百年尊榮的大盛王朝積累下來的沉疴與弊病,是他肩上積雪成川匪石如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