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寧侯沉聲低斥:“闔府上下正值多事之秋,你們倒有閑心在此斗雞似的爭執(zhí)不休?!?/p>
稍作停頓,他略緩了語氣:“桑枝,為父知你能勸得住臨允。且去與他分說,家丑不可外揚。謹澄之死,為父也信與他無關(guān),萬不可將府里這些事鬧到向少卿跟前?!?/p>
裴桑枝輕攏狐裘,手指遙指門前。
裴臨允已然跪在向少卿狡辯,聲聲泣訴,鬼哭狼嚎著“求青天大老爺做主”。
“父親,此刻再說這些,怕是遲了。”
“四哥那爆竹性子,向來是說風就是雨,府里誰能攔得住他?”
說罷幽幽一嘆,似是無心道:“這些年父親宦海沉浮,無暇顧及家事。倒不知母親平日是如何教養(yǎng)子女的?!?/p>
“如今看來,竟是一個個都”
忽而止住話,又嗤笑一聲:“細論起來,倒是三哥最堪造就?!?/p>
那廂,裴臨允如竹筒倒豆子般,將侯府今夜發(fā)生的種種悉數(shù)道與向少卿。
向少卿微微皺眉,眼底閃過一絲遲疑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帶,沉聲反問道:“裴公子當真要本官插手此事,徹查令兄暴斃,替你做主,還你清白?!?/p>
“依本官的多年辦案的經(jīng)驗,永寧侯府這潭水,絕不如表面這般簡單?!?/p>
她刻意在“永寧侯府”四字上加重了語氣,似要將燙手山芋推拒出去。
裴臨允聽出他話中推拒之意,心下大急,重重叩首三記,朗聲道:“確定?!?/p>
“向少卿剛正不阿之名,上京皆知。我深信,唯有向大人秉公執(zhí)法,方能還我清白,更可令二哥九泉之下得以瞑目?!?/p>
“總不好叫他做了糊涂鬼,連報仇都尋錯了仇家?!?/p>
向少卿負手而立,長嘆一聲:“罷了?!?/p>
“既受朝廷俸祿,著此官服,自當恪盡職守,在其位謀其政。今日既有苦主求到了本官跟前兒,若再瞻前顧后、畏首畏尾,豈不愧對這身官服?”
“本官今日便接下此案。”
“倘若查明你確系蒙冤,”向少卿一字一頓道,“本官定當還你清白,絕不容奸人構(gòu)陷?!?/p>
裴臨允大喜過望,只覺胸中恐懼、憋悶一掃而空。
他早說過自己命不該絕,如今果然應(yīng)驗。
既有桑枝替他據(jù)理力爭,又有向少卿突然造訪解圍。
這般天時地利人和,就是天意。
這般想著,他愈發(fā)確信自己就是那逢兇化吉的福星轉(zhuǎn)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