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硯之則攤在椅子里,臉上一片灰敗和絕望。
聽了門房的稟報,老夫人立刻就炸了毛。
“什么?!她來了?!”陸老夫人尖叫起來,“硯之,快出去攔住她!別讓她進來!”
陸硯之回神,臉上表情復雜,羞憤、恐懼,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希冀。
他聽到門房的稟報,幾乎是彈了起來,踉蹌著沖出正堂,來到大門口。
申時末的陽光有些刺眼,卻也冰涼。
昏黃的光落在沈知夏身上,泛著淡淡的光暈,陸硯之看著她,恍惚間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。
那時沈知夏剛嫁進來,陸府上下因著她豐厚的嫁妝和精明的打理,蒸蒸日上,門庭若市。
而他,只需要做個年輕有為的官老爺,呼朋引伴,揮金如土,那日子,何等的愜意!
可如今…他回身看了看盡顯蕭條的院子,巨大的落差和悔恨涌上心頭。
“知…知夏…”陸硯之聲音哽咽,“你…你終于肯回來了…你知不知道,我…我和母親,有多想你…”
他完全忽略了門房說的“收賬”二字,只想趁此機會給沈知夏表決心。
說著話,陸硯之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,“噗通”一聲,直挺挺地跪在了石板上。
嗑著瓜子的某位官家貴妾,“嘖嘖”兩聲,評價道,“看著就疼?!?/p>
“知夏,我錯了,我真的知道錯了??!”陸硯之仰著頭,一臉淚水,“是我瞎了眼,是我不識好歹,是我被那個賤人迷了心竅!我辜負了你,我不是人,我該死??!”
他一邊哭,一邊還用力扇了自己兩個耳光,聲音之響亮,就連路口巡街的京兆府衙役都聽到了。
“你看看…”陸硯之指著身后,“如今的陸府,家不成家!知夏…你離府后,我夜夜都在想你,想著你在府上的日子。每每想起我曾對不起你,就恨不得一刀了結了自己…”
他痛心疾首、捶胸頓足。
沈知夏面色如常、不為所動。
陸硯之覺得,自己這一番聲情并茂的訴說,沈知夏就算是個鐵人,那也是要軟下來的。
果然,他一抬頭,就看到沈知夏露出一副悲憫的表情。
陸硯之趁熱打鐵,跪行了兩步,涕淚橫流的道,“知夏,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上,看在陸家曾經也是你家的份上…你…你幫幫我們吧!我知道你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,你拿回了你的藥圃,還得了大長公主的厚賞…一千兩黃金啊!”
陸硯之說到“一千兩黃金”時,眼睛都亮了,聲音也不自覺拔高了幾分,“知夏,那可是十萬兩白銀!只要你肯拿出來,幫陸家度過眼前這個難關,我陸硯之對天發(fā)誓!從今往后,我一定洗心革面,好好對你!我們…我們還像以前一樣!不!比以前更好!”
這時,老夫人也被趙嬤嬤扶著顫顫巍巍地挪到了門口。
“知夏啊…好孩子,母親對不起你??!”她一手扶著門框,一手擦著眼角,“當初若是母親再強勢些,就不會讓你受這么大的委屈!可…”
陸老夫人話音一轉,“可是你們畢竟是夫妻,硯之他…他終究是你的夫君,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逼死?。∧且磺牲S金…對你來說只不過是錦上添花,可對陸家,卻是救命的稻草!”
母子倆一唱一和,一個跪地哭求扇耳光,一個倚老賣老談情分,毫不掩飾地表達著對沈知夏那筆賞賜的貪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