狹窄的街道兩旁,掛滿了五顏六色的招牌,電線桿上纏著亂糟糟的電纜,路邊水果攤和魚檔的攤主忙碌地招呼著客人,一派市井氣息。
這里沒有中環(huán)的繁華高樓,卻有種煙火氣濃厚的港味,喧鬧中透著生活的韌性。
周彬推開一間破舊出租屋的門,走了出來。
他的形象跟過去判若兩人:一身花哨的夏威夷襯衫,紅黃相間的圖案晃得人眼暈,頭發(fā)染成張揚(yáng)的金色,鼻梁上架著大墨鏡,嘴里叼著根煙,活脫脫一副港片里混跡街頭的“古惑仔”做派。
他對著外面幾個穿著卸貨工人制服的男人擺了個自以為帥氣的姿勢,咧嘴一笑:“怎么樣,兄弟們,我這一身帥不帥?接不接地氣?”
幾個工人愣了愣,面面相覷,沒人吭聲。
周彬毫不在意,一抹嘴,吐出煙圈:“就是這口音不太對味,回頭得學(xué)學(xué)粵語!”
見沒人搭腔,他自來熟地?fù)ё∫粋€工人的肩膀:“普哥呢?”
那工人皺眉,語氣有點(diǎn)不耐煩:“普哥去跟殺腳雞談判了,估計快回來了。你別在這礙事,干活呢!”
周彬說:“哎,談判怎么不叫我,下次一起去嘛?!?/p>
“你自己去跟普哥講?!惫と税阎鼙虻氖謴募绨蛏夏瞄_,轉(zhuǎn)身去搬貨了,心想:幾天前接你回來時,落魄得像條流浪狗,現(xiàn)在還抖起來了。普哥去談判,是能隨便帶不信任的人去的?
殺腳雞是深水埗另一幫勢力的頭目,最近跟他們這邊的地盤起了沖突。談判這種事,刀光劍影是常有的事,哪輪得到周彬這新來的插手?
工人瞥了周彬一眼,懶得再理。
周彬碰了個軟釘子,也不介意。
他在港島待了幾天,已經(jīng)有點(diǎn)喜歡上這里的生活。
自由,刺激,帶著點(diǎn)創(chuàng)業(yè)的熱血感。
雖然父親去世、自己被冤枉的事還時常刺痛他的心,但港島底層黑幫的氛圍——兄弟們圍在一起喝酒吹牛,街頭巷尾的刀尖舔血——對他有種奇特的治愈作用。
至少,在這里沒人拿他當(dāng)周家大少爺,也沒人盯著他喊“弒父兇手”。
他又拉住一個歪戴帽子的工人,嬉皮笑臉道:“蚊子哥,說說話嘛!咱們這邊的老大是普哥?還有沒有其他老大?”
蚊子嚼著口香糖道:“當(dāng)然是普哥啦!普哥身邊有十三太保,那都是很能打的!老大就是普哥,我們都聽他的。不過……”
他壓低聲音,神秘兮兮地說,“我聽十三太保的達(dá)勝哥提過,普哥上面還有個老大,叫樂姐。我們都沒見過。”
“樂姐?女的!”周彬一愣,摘下墨鏡,眼睛亮了起來,腦子里開始腦補(bǔ):能給普哥和這幫兄弟當(dāng)老大的女人,得是什么樣子?肯定是個狠角色!
他悠然神往,咧嘴一笑:“有意思,回頭拜拜這樂姐的碼頭!”
“我們都沒見過,還輪得到你?!蔽米雍吡艘宦暎瑳]再搭理他,轉(zhuǎn)身去干活。
周彬靠在墻邊,點(diǎn)燃另一根煙,目光望向巷子盡頭,吐出一口煙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