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毫不顧忌身份地講述,倒讓從幼童長大到如今的三人略有些尷尬。尤其是景昱,他高大的身子此刻因為辛篤的一句話,而微微垂下,明顯看著有些羞澀。
“好了,你們無事就各自回自己的院子吧?!本俺壳浦梁V紅潤的面色與同過往一致的模樣,她心下一松,開始送客。
既然景晨已經如此說,景昱自然沒有繼續(xù)留下的道理,他行禮告退。而辛篤則是站在原地,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,鼻頭不自在地動了動,隨后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一側的衛(wèi)瑾韶,在看到對方接收到自己的眼神后,這才緩步離開。
書房內只剩下景晨和衛(wèi)瑾韶二人,衛(wèi)瑾韶看到桌上景晨所寫的咒語,又看了看對方身上越來越明顯的金光,她心里不覺有些輕松起來。
書房外面的回廊上,不知道何時被苒林掛上了幾只風鈴,因著寒風,發(fā)出清脆的聲響。景晨望去,卻發(fā)覺,分明應該是肅殺氛圍的冬日,府中卻張燈結彩的。
“這些都是苒林做的。”衛(wèi)瑾韶知道她在看什么,起身,來到她的身邊,拉上她的手,給她解釋道,“苒林說笄女和少征的婚事是一喜,景昱的歸來是一喜,辛篤重病康復還是一喜。這樣歡喜的日子,應該張燈結彩熱鬧熱鬧的。”
的確,這些都是值得慶幸的好事。
原來,在不知不覺之間,府中已經發(fā)生了這么多的好事。景晨回首將衛(wèi)瑾韶抱在懷中,感受著對方溫熱的氣息。她回想了下子從開府至今發(fā)生的事情,心底就好似被什么東西填滿了一樣,有種既充實又滿足的愉悅。
“瑾韶?!本俺咳崧暤馈?/p>
“嗯?”衛(wèi)瑾韶回頭,看向景晨。
“沒什么。只是覺得這樣的日子,真好?!本俺康念^靠在衛(wèi)瑾韶的肩頭,她腦海中回想起景昱所說的話,原本輕松的心境頓時變得沉重。她本應該告訴瑾韶的,但在看到對方恬靜溫柔的面容的那一刻,她還是覺得應該等一等,等到過了這陣子再說。
輕輕地拍了拍景晨放在自己腰間的手,衛(wèi)瑾韶微笑著,頭靠在她的頭上,靜靜地看著外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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府中喜事不斷,燕京的除夕又恰逢此時,司馬府內著實熱鬧了一番。
知曉景晨身份的人,對這個除夕就是她留在此地的最后一個除夕,心知肚明。是以哪怕眾人都在笑著,但笑容之下,還是有著難以掩藏的哀傷。
景晨看著眾人的面容,嘴巴動了動,想要說些什么,卻在張口的一瞬間,話鋒一轉,大笑道:“諸位,今日高興,與我痛飲此杯!”
燕國本就沒有楚國那么多的禮儀教條,寒冷的冬日,行伍出身的眾人,吵吵鬧鬧的,全然沒有了平日里的嚴肅正經,就是向來克制的笄女和碧琴都不知在何時手扶在對方的肩頭,大笑著飲酒。
衛(wèi)瑾韶的目光在眾人身上,看到這一張張笑臉,本不欲參與的念頭一動。恰逢此刻,景昱的目光遞了過來,他舉起手上的酒碗,輕聲道:“聞笛還不曾祝殿下和姐姐新婚大喜,我自罰三杯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