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0章（第1頁）

知曉死去族眾身份的時候，司纮就已經意識到了這點。同時，她那時候才發(fā)覺，不知不覺中，五鳳族內已經隕落了那么多的族眾。

“那場大禍，是闔族的災難，卻也是轉機。若不是有那日，我族必定會步入龍族的后塵?！?/p>

“阿瑾不喜歡被人安排人生，我又何嘗喜歡。命數這東西，看似從一開始就定了你該如何，天道這玩意，好像我們就該遵從。可，我不認為，這一切都是不能更改的。哪怕有一時的犧牲，哪怕要付出沉重的代價，我也覺得，這是可以的。”

“哪怕這個代價是你的、溫予的命？是諸多王族血脈？”衛(wèi)瑾韶沉聲，站起身問她。

司纮就坐在那處，她的眼眸從在場的所有人身上一一劃過。廳堂外面的樹上有著嘰嘰喳喳的雀鳥，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模樣。

這場算計了一切的局，她沒打算放過任何一個王族，尤其是初代的這些。

她們從天地初開就在一起，她知曉其余五個人的脾氣秉性。她曉得問箏的能耐上限無窮，她明白阿瑾的沉穩(wěn)妥帖，她了解辛篤的機智勇敢，她更知道汲隠的恪守規(guī)則。

算無遺策也好，費勁心機也罷。

終歸現今的局面，是她所喜聞樂見的。

“如今而言，已經是最好的結果。天道制定了規(guī)則，可天道也會妥協(xié)。比起不可控的我，他會選擇你們二人，也實屬正常?；蛟S，他以為我要逆天而行，可實際上我要的就是他的妥協(xié)?！?/p>

清朗的碧空因為司纮的話，驟然變得陰沉。分明是在司馬府內，可遠方卻已經波浪滔天，咸腥的水汽散落在在場眾人的面上，將她們周遭變得潮shi。

“不是我干的！”辛篤連忙出聲解釋。

司纮輕笑，她站起身，緩緩地走出廳堂。

是她做的，她讓天道聽到了。

本來陰沉的天，因為她的出現染上了一抹緋色。這抹色彩突破了濃厚的陰沉，莫名有種結局的感覺。

脫下法衣的司纮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白色中衣，颯颯的風從她的衣袖中穿過，吹動她長長的發(fā)絲。

在此時，衛(wèi)瑾韶才發(fā)覺，司纮墨色的長發(fā)之中已經藏了那么多的白發(fā)。想到初見時她的一身金光，再看如今。

衛(wèi)瑾韶悲從心起，她同樣站了起來，靜靜地望著司纮的背影。過了會，忽然叫道：“司纮……”

司纮輕笑，她回過頭，望向衛(wèi)瑾韶和景晨近乎悲憫的眼神。輕柔一笑后，她最終看向了汲隠，垂眸，輕聲道：“我知你會怨我，抱歉，讓你和辛篤耽誤那么多年。但，終歸不晚?！?/p>

汲隠靜了一瞬，忽地，她沖了出來，握住了司纮的肩膀，狠聲：“別跟老娘放這種屁！你既然知道我會怨你，就該彌補我！這幅神情是做什么？你還想賴賬嗎？！”

“我不賴賬?！彼纠€輕笑，她手覆在汲隠握住自己的手腕上，“我的神力已經逐漸散了，沒有什么能夠給你的了。但，辛篤那邊有些東西，你去看看吧?！?/p>

辛篤疑惑，她并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么司纮的東西啊。

“阿瑾，五鳳族交到你的手上，我很放心?！?/p>

衛(wèi)瑾韶看到天邊盛放的光芒，艱難地邁出一步，道：“別把爛攤子甩給我！”

景晨率先發(fā)覺了衛(wèi)瑾韶唇邊的血，她上前，感受到天道的壓迫，咬牙道：“司纮，定還有轉機?！?/p>

司纮最后看了眼她們，從額中提出一道金光，甩進苒林體內。她說道：“不了。我也累了。汲瑜和風瑾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消散，你們莫要尋了?！?/p>

蒼穹之上驟然亮起一圈光暈，泛著刺目的漣漪，似是神明降臨。這光暈直直地落在了司纮的身上，令她看起來如同一朵云，風一吹就會消散。

顧不得已經流血的七竅，衛(wèi)瑾韶結印，敕令天地。

可隨著她的術法結束，面前的司纮身影早已然消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