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馬晨仍看著院內(nèi)梧桐光禿禿的枝丫,無意多言。
厚重的常服加上這件披風(fēng),著實令她有些喘不過氣來,然而戲臺已經(jīng)擺好,她沒有不上臺的道理。只能忍下,繼續(xù)擺出羸弱不堪的模樣。
名喚少征的男子走來,知曉她當(dāng)下的心情決計不太明朗。從一旁候著的婢子手中接過白玉面具,繞至司馬晨背后,剛要替她系上已有兩年不曾戴上的面具,還未動作,便被司馬晨打斷。
她伸出手來,動作間,白皙瘦弱的手臂從披風(fēng)中微微露出,示意少征將玉面遞給她。
將面具遞交給少君,少征退后,靜候她的吩咐。
看似普通的白玉面具,在陽光下卻依稀能夠看到上面晦澀難懂的符文。這串符文司馬晨在多年前便已發(fā)現(xiàn),這些年來翻遍史書典籍,均不可查。符文意圖為何、何人所書、與母親有何緣由,她均不知。
她有太多的疑問,可事到如今,早已無人能替她解答。
罷了,就當(dāng)它是母親留給自己的庇佑吧。
端詳完面具,扭頭瞥了眼一旁的少征。少征意會,上前,雙手接過白玉面具,替她系上綁帶,戴上。
饒是白玉面具質(zhì)地溫潤,冬令未歇,此刻又裹弄著風(fēng)雪,戴上時還是有絲絲涼意滲入。強忍著面上的冰涼,司馬晨身形微動,伸出手,調(diào)整這張母親留給她用來遮擋自己女子面貌的白玉。
司馬晨的身形本就單薄瘦削,在一眾女子中尚算是清瘦的,何況現(xiàn)下還偽裝成男子模樣,更顯其羸弱之態(tài),倒是給傳言增加了不少的可信度。
白玉面具完好地遮掩住了她略顯柔和的眉眼,徒將白皙晶瑩的下半張臉露出,如此倒真有了幾分俊朗清秀的少年模樣。
她頭戴烏紗翼善冠,身著赤色的盤領(lǐng)窄袖大袍,上用金線繡著王爵的蟠龍補子,腰間用來束腰的腰帶乃是玉帶,外面裹著青綾,上面點綴犀玉與花青,腰帶之上更綁著一枚質(zhì)地溫良的玉佩。這番打扮,衣衫腰帶無一不在彰顯著她身份之顯赫。
“少征,笄女?!彼璋凳捝奶?,低聲,“暗子來報,找尋到嫂嫂的下落了。”
景氏有望了。
司馬晨微微轉(zhuǎn)過了身,將自己的視線分給在場的二人,隨即又不著痕跡地看了看不遠陰影處的人。她的大半張臉都掩匿在面具下,幾人站的又遠,明明無法看清她面具下的眼眸,但沒來由的,幾人能夠感覺到她面具下的眼眸幽深,猶如靜水深潭一般,令人無法知曉其深幾何,更讓人無法直視。
三年來,司馬晨的氣勢比之過往著實深沉了許多。
少征欲說什么,卻見少君已邁出腳步,行至門前。
寬大的衣袍飄蕩,在這漫天肅殺的白中,是那樣的惹眼。少君比之尋常女子高上許多,又因清瘦,身形更顯高挑。
思及近些年來少君每及月半發(fā)作的模樣,心下不忍。他們兄弟五人,曾對義父立誓,定要護衛(wèi)少君的安全??蛇@些年來,到底還是少君擔(dān)下來了所有。垂眸立在她的身側(cè),少征目光深沉,更顯堅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