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晨才懶得管他,照樣端坐著,就連手中的茶杯都未曾放下,瞥了眼黃門郎,沉聲道:“陛下詔令為何?”
大司馬的威壓過甚,黃門郎在宮中多年,自是懂得識時(shí)務(wù)的。不過猶豫了一瞬,他便朗聲道:“制曰,今冊封齊王濟(jì)之三子晨為大司馬大將軍,襲封顓臾王?!?/p>
襲封顓臾王?
父親的齊王封地乃是齊地,藩地首府是齊州,下還有三府。齊地素來是除秦晉外的重鎮(zhèn)要地,當(dāng)初先王封父親為齊王時(shí),還受到了朝中諸多文臣的阻撓。好不容易這些年,父親坐穩(wěn)了這個(gè)位置,朝野上下也逐漸能接受司馬一族受封齊王之事,如今倒好,改封顓臾?
該說段毓桓禮重景晨,還是說他居心叵測呢?
誰人不知神州上下,顓臾國傳承近千年,被她父親一朝滅國?,F(xiàn)今封她這個(gè)滅了顓臾國的大司馬后人為顓臾王,居心何在?!
好一個(gè)顓臾王啊。
景晨怒極反笑,段毓桓的王位才坐穩(wěn),她剛一出府便在這種事情上同她算計(jì)。若說身旁沒有為他謀劃的人,景晨萬萬不信。
會(huì)是誰呢?
不管黃門郎還在廳中,景晨垂眸,在腦海中一一過著這三年朝中變動(dòng)的官員名錄。終于,她腦海中浮現(xiàn)出一位??凳⑷?,受時(shí)任車騎大將軍冠英舉薦入仕,上書先王直指三公世襲弊病的那位舉子。
叫什么來著?
那人相貌就在自己的眼前,可是名姓卻怎么也想不出,這讓景晨有些惱怒。
見景晨一直垂首,黃門郎等得有些焦急,他摸不清楚大將軍的心思,生怕景晨如同傳聞那般性情乖張,突然拔劍將他的頭顱砍下來,咕嚕咕嚕當(dāng)成蹴鞠踢。
“大司馬大將軍?!秉S門郎腦門滿是薄汗,他低聲喚著景晨。
可景晨還在思考那人的名姓,根本未給他任何反應(yīng)。
無奈,黃門郎只得看向一旁的少征求救。少征見狀,輕聲咳嗽,提醒景晨。
終于想起!
景晨這才回過神,她再度端起已經(jīng)涼透的茶杯,三兩片茶葉漂浮在水中,她低頭啜了一口,吐出茶梗。過了好一會(huì),又笑起來,對黃門郎伸手:“詔令給我便是,你回宮復(fù)命吧。”
此刻黃門郎哪里還顧得上景晨不臣的態(tài)度,連忙雙手奉上詔令,便要離去。
少征送黃門郎出府,行至中途,他看向面色蒼白的黃門郎,忽地開口:“大人該是知道,如何同圣人回稟,對吧?”話音剛落,他寬厚有力的手掌便捏住了黃門郎的肩頭。
近侍中官哪里受得住少征這一下,即便沒用一絲內(nèi)力,黃門郎依舊汗流不止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