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猛地指向姬玄,指尖因用力而微微發(fā)白。
“千年前,他倒在隱仙谷外,渾身經(jīng)脈寸斷,神魂破碎,只剩一口氣!是我,用我最珍貴的本命元陰,耗費百年修為,才將他救活!”
“我救他一命,他為我做這些,難道不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嗎?!”
理、所、應(yīng)、當(dāng)!
這四個字,像四柄淬了劇毒的冰劍,穿過喧囂的爭吵,越過女兒們的哭泣,精準(zhǔn)無比地刺入了姬玄的心臟。
他一直平靜溫潤的臉上,最后一絲血色,悄然褪去。
原來,千年的相濡以沫,千年的默默付出,在她眼中,不過是一場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?shù)慕灰住?/p>
一場,用命換來的……
servitude。
他笑了。
無聲的,自嘲的。
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溫柔湖泊,在這一刻徹底凍結(jié)、碎裂,化作一片虛無的死寂。
心,死了。
“好一個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”
姬玄終于開口,聲音平靜得可怕,聽不出任何情緒。
他輕輕推開擋在身前的女兒,目光越過她們,第一次,也是最后一次,平靜地注視著蘇婉兒。
那眼神,陌生得讓蘇婉兒心頭莫名一悸。
不再是熟悉的溫潤包容,而是一種……居高臨下的淡漠。
仿佛在看一個,與自己毫不相干的路人。
“筆墨?!彼馈?/p>
二兒子姬辰愣了一下,下意識地將桌上的筆墨紙硯推了過去。
那份早已擬好的和離書,就靜靜地躺在桌上。
姬玄拿起筆。
動作行云流水,沒有絲毫遲滯。
“爹!”姬紫萱還想說什么,卻被姬玄一個眼神制止。
那眼神里,再無慈愛,只有不容置喙的決絕。
他提筆,蘸墨,在和離書的末尾,簽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——姬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