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甸甸的泥跡遂漸變薄,露出泥下凍紅的皮肉。
他走到何逸鈞另一側(cè),蹲下,繼續(xù)幫何逸鈞撩出沾在另一只手上的泥土。
就連陷在紋路里、指甲里的泥土也被撩出來了。
有多憐香惜玉,敝帚自珍。
撩完后,何逸鈞的手也基本干凈了,也基本凍紅了。
雨里本來就夾雜著寒意的,雨絲從傘外飄進來,這下更紅了。
何逸鈞緩緩站起來:“謝謝你,喬三巾,從小到大,認(rèn)識了很多人,這些人當(dāng)中,就只有你愿意關(guān)心我了,無論在三年前還是現(xiàn)在,你從未改變,除了你,就沒有誰了,我是不是很招人嫌很惹人厭很引人棄,淪為人下人?!?/p>
施清奉忽然笑了:“愿意,這個詞用得好,說得好像……我很喜歡招人嫌惹人厭引人棄的人來當(dāng)我家男妻,我為了我家男妻,亦可以做到一佛出世,二佛涅槃,因為我家男妻貌美,情之所鐘,得我心疼,綜此三述,是為,人上人。”
何逸鈞曈孔緊縮,望向墳塋,聲音低沉:“先妣,先考,你們,聽到了嗎?!?/p>
施清奉道:“先堂,先尊?,我和郁紂成親之后,會照看好郁紂,保密好他的真實身份,不讓當(dāng)年的官員再次找上他了,如果我自食其言,言而無信,我會自愿拆散姻緣,施凈棠立之?!?/p>
何逸鈞聽到后面時惶恐地看向他:“三巾。”
“不必?fù)?dān)心,”施清奉道,“不會發(fā)生?!?/p>
何逸鈞道:“算了,我們還是去佛前抽一簽吧,我記得鄴陽這邊山上有廟,抽的簽只能抽出最近會發(fā)生的事,抽得什么就是什么,沒那么多耐心去等待,至少還能提前做一些心理準(zhǔn)備?!?/p>
施清奉道:“那好吧,聽你的。”
……
下山。
入城。
何逸鈞身上所備的玉蘭香粉在昨晚已經(jīng)用完了,回酒樓前岔路來到一家制香鋪前。
何逸鈞衣服上泥跡也不管這么多,反正他穿著灰衫,灰衫跟泥土的顏色也差不多了,樣子沒那么顯目。
何逸鈞道:“三巾,別傻站著,來你幫我選選,選那種香留味久的,香味奈聞的?!?/p>
施清奉道:“那我就勉強幫你選選,選到的都是我的口味。”
鋪子老板一一介紹香粉給何逸鈞,
何逸鈞聞了一瓶又一瓶,愣是沒一瓶讓他滿意的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