獄卒言疾厲色,聲線剛直,仿佛想憑著自己的口氣來震撼何逸鈞。
可何逸鈞都回答不上來了,詞窮理屈了,還能怎么辦,難道不應(yīng)該一直定定地看著像蠻猴一樣蹦跳的獄卒?
何逸鈞語氣隨意道:“就這么拆,還能怎么拆?看你這氣得,花這些時間去睡個懶覺不好嗎?閑成這樣,何必在這里浪費時間?”
何逸鈞長得比獄卒高出半個頭,平時往下方看時腦袋也不會稍微低一下,只懂得將視線往下壓。
以至于下眼瞼中央往下凹陷,如同彎彎月鐮。
何逸鈞就長這樣,薄唇跟細刃似的,嘴小臉也小,往軟萌型偏。
細眉纖纖,臉部輪廓線條精致分明。
冷得像覆了一層薄霜,下眼瞼中央亦時常往下凹陷。
旁人無論往哪個角度去看何逸鈞的相貌,都很容易產(chǎn)生“何逸鈞在藐視人”的錯覺。
就好像何逸鈞對待什么人什么事都很平淡,但又自有心思,足智多謀,讓人摸不透他。
似乎他心如木石,對何人皆從未心動,所及之物對他來說都不值一提。
獄卒也不例外,深覺自己更像個犯人小丑,只有他在這兒暴著脾氣,嘰嘰喳喳吼個沒完沒了。
而何逸鈞神色依舊平平淡淡的,顯得獄卒非常的尷尬,仿佛是何逸鈞在審問獄卒,而非獄卒在審問何逸鈞。
“你、你等著?!豹z卒惡狠狠瞪了一眼何逸鈞,一把抓起擺在案桌上盛滿水的大碗。
朝碗里吐了一口水,接著水直往何逸鈞的腦袋上潑去。
何逸鈞不為所動,面色又蒼白幾分。
冷水順著何逸鈞的臉頰滾滾而下,卷卷秀發(fā)全滑了,變成了黑長直。
上半部分衣裳也全shi了,布料微透而顏色加深,緊緊貼在xiong膛上。
何逸鈞雖然表面上聞不到水的味道,卻能隱約能聞得到水中有嘴巴子里的惡臭味,心里頓時感到一陣惡心。
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,反正就是聞到了。
經(jīng)過水澆,此時何逸鈞十分像個墜落的神明,幾許攝人,幾許危險,幾許得意:“好涼快,不夠爽,還有水嗎?再給我淋一些。”
這碗水還是獄卒審詢問犯人時備渴用的,何逸鈞卻不屑一顧,獄卒不禁眉梢一跳,早已氣急敗壞,聲線也被氣得扭曲顫抖了:
“你究竟把我當成什么了,我可是獄卒!你是犯人!你吃了豹子膽兒竟敢調(diào)侃我,你給我等著!回來給你顏色瞧瞧!”
獄卒說著便徑直走出監(jiān)獄。
何逸鈞道:“記得多帶些水來。”
獄卒心想著,自己當獄卒這等官職,細算也有二十多年近三十年頭時間了,審問的犯人也是一個接一個樣,獄卒早已對獄卒官職駕輕就熟。
可今兒還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傲慢不遜的犯人,長見識了,歸根結(jié)底還是自己孤陋寡聞,對于“駕輕就熟”這個詞自己便配不上了。
何逸鈞一點也不怕獄卒,直到獄卒從外邊找來深褐色鞭子,回獄中準備笞撻何逸鈞時,何逸鈞也不怕。
條件贏不過但氣質(zhì)必須贏得過。
獄卒狠狠朝何逸鈞拋去幾個鋒眼,待走到何逸鈞跟前便止步,隨后高高揚起長鞭。
鞭尾甩甩,宛如一條嗷嗷待脯的猛蛇,似乎在與何逸鈞比賽誰更有資格囂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