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上移的袖口處露出了一截繃帶,嘴唇比以往還要更加蒼白一些。
謝稚魚揮開她的手,光著腳開門,卻被門口的保鏢擋住了去路。
她回過頭,臉上的表情冰冷:“什么意思?”
南初站在病床前,過于強烈的光從窗外照射而進,她臉上的表情讓人格外看不分明。
“我?guī)氵^去?!彼痤^,卻根本沒有看向她,只是問道:“先穿好鞋子?!?/p>
“……可以么?”
這種商量的語氣從未在她的口中出現(xiàn)過,但總有人是她的例外。
她早該明白的。
謝稚魚跟在她的身后,隔著玻璃窗看著房間內(nèi)的女人。
她戴著呼吸機,因為頭發(fā)被剃光,所以顯得面色更加蠟黃,整個身體深深陷在雪白的床鋪中,就連唯一露出來的那只手都泛著一股灰沉沉的顏色。
謝稚魚終于松了口氣,這個時候一天一夜未進食的反胃感覺才堪堪來襲,她用額頭抵住了自己前方的玻璃。
從重生以來全都壓在心底的悔意在這一瞬間全都迸發(fā)了出來。
她不應(yīng)該在暴雨天開車,不應(yīng)該離家出走,不應(yīng)該不聽話,甚至不應(yīng)該認識南初。
謝稚魚輕輕呢喃:“媽媽?!?/p>
南初的手猛得攥緊,就像在兒時曾緊緊攥住一只有著彩色尾翼的蝴蝶。
——直至死也不肯罷休。
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她手臂上的傷口崩裂,但她不覺得痛,只覺得曾經(jīng)壓在靈魂上的一切痛苦全都化作養(yǎng)料。
太好了、太好了。
永遠都愛著她的愛人。
南初從背后抱住了謝稚魚,帶著血漬的手臂絞在她的腰間,聽見了自己空蕩蕩的聲音:“魚魚,好想你?!?/p>
在這間重癥病房外,自認為被拋下的人就此訴說著,絲毫不顧及旁人的情緒。
她偏過頭,薄唇擦過謝稚魚冰冷shi潤的肌膚,溫?zé)岬耐孪⑦@一小塊肌膚點燃。
南初好像終于覺得滿足,甚至發(fā)出了一聲滿足的嘆息。
可看著重癥病房內(nèi)的狀況,謝稚魚只覺得冷,是連任何人的體溫都無法取暖的寒冷。
她緩慢又堅定地將她的手臂拉下,轉(zhuǎn)過身平靜問道:“醫(yī)生呢?我什么時候可以探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