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年前。
謝稚魚終于看向她。
站在高臺上的拍賣師還在介紹著各種各樣的收藏品,聲音傳進來時總帶著一種空曠的味道。
南初靜靜坐在角落里,眉眼間是與生俱來的淡漠,細長的睫毛輕輕顫動,皮膚白的幾盡透明。
她說出這句話時太平靜,謝稚魚為此產生了些許疑惑,開始疑慮之前那些曾對彼此說出口的狠話都是屬于自己的幻覺。
她認出來自己了?
還是說,這只是她另一種羞辱旁人的方式?
難道她以為只要低聲下氣地說上幾句,這所有的一切全都可以結束,她們又能恢復到過往的生活中?
隔在她們之間的從不止是這些。
南初站起身:“如果你要問之前的事,這些我都可以解釋?!?/p>
早打好腹稿的內容浮現(xiàn)在腦海中,她的內心充斥著終于能夠平靜下來的自我撫慰,直至此刻,不管眼前的人是誰,都必須要接受她說出口的一切。
“那時我在南家空有一個主人家的身份,如果我不和夏家合作,那些人根本不可能會放過我,說不定還會對你出手……”
她挺直的脊背微微顫抖,看起來孤獨又可憐。
“原諒我好不好?!彼劢堑臏I珠要落不落,“我們還可以重新開始。”
“等伯母治好病之后,我們就可以住在一起,像以前一樣。”
南初最擅長將三分的怨表現(xiàn)出來九分。
此時此刻,她眼眶中的淚水是真的還是虛假的?
她在真正的懺悔,還是欣喜若狂地等待著叫做這個名字的人再一次踏入同樣的河流。
謝稚魚蹙眉,終于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,一連串的淚水隨之落在指縫,冰涼黏膩。
這是一個臣服于人的動作,南初的眼尾通紅,鬢角的碎發(fā)在臉頰上打著圈,她半跪在沙發(fā)墊上,褲腳往上露出了精致的腳踝,另一只手緊扣住謝稚魚的手腕,被水洗過的眼眸卻依舊霧蒙蒙的。
“……不親我么?”
她的唇色極艷,說話時尾音會輕飄飄地上挑,攪動的舌尖在唇齒間若隱若現(xiàn)。
謝稚魚感受著手底下跳動的血管,還有膩白的身軀,她應該如過去般舔過南初的眼角,嘗到不管是歡愉還是痛苦的眼淚。
即使南初不愿意抬眼看她,也不愿意稱呼她的名字。
謝稚魚深深呼吸,極輕極柔地問道:“南初,要不要看著我,然后再說出這樣的話?!?/p>
她們的眼中倒映著對方的影子,知道彼此的軟肋和痛苦,所以總能找到傷害對方的辦法。
就像南初僅僅只是在懷疑她,就能夠毫不猶豫地抓住弱點用母親來威脅她一樣。
所以她也可以。
“你是不是在想,我現(xiàn)在什么都有了,就缺一個滿心滿眼都愛著自己的人?”謝稚魚手中的力道越來越緊,“影子也好,其他也無所謂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