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遮半掩的窗外依舊電閃雷鳴,時不時傳來一陣悶雷聲。
看來是南初半夜清醒,發(fā)覺她在這里之后特意蹭過來的,她對這件事有所準備,算不得什么。
她起身拉了拉衣領(lǐng),將滿身的潮氣盡數(shù)散盡。
因為這一動作,南初的唇邊溢散出幾句輕哼,輕輕地說了句什么。
謝稚魚沒有細聽,而是走到客廳,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水,擰開蓋子喝了幾口,冰冷的水從喉嚨一直到胃部,讓她原本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大腦一瞬間清醒。
她回過頭,發(fā)覺南初不知何時已經(jīng)站在了臥室門口。
頭頂?shù)臒敉蝗槐蝗舜蜷_,謝稚魚擋住光線轉(zhuǎn)頭。
南初的身上穿著皺皺巴巴的毛衣,光著腳站在臥室門口。
她單手撐在門框上,手指素白,臉上的表情被垂下的睫毛擋住,看不清具體神色。
“不去睡覺,站在那里干什么?”謝稚魚補充了一句,“回床上睡?!?/p>
南初走了過來,從酒柜中取出一瓶酒,問道:“喝點嗎?”
她自顧自地拿出一個酒杯倒?jié)M,一口氣喝了下去,然后是第二杯、第三杯。
謝稚魚走上前,按住了她的手:“別喝了?!?/p>
南初搖搖頭,對著瓶口,直接一口氣將剩下的那些全都吞咽了下去。
酒意上涌,她有些昏昏沉沉地看著眼前面無表情地女孩,笑道:“你說的很對,我是個膽小鬼?!?/p>
其實她沒有喝醉,只是想借著這點稀薄的失控來發(fā)泄自己毫不滿足的情緒。
“知道了。”謝稚魚沉聲說道:“先回房間。”
在客廳吵吵鬧鬧,要是小田被吵醒就很尷尬了。
這句話像是捅了馬蜂窩,南初突然更加崩潰了。
“我想告訴你。”一滴淚順著她的眼尾,在下巴上停留一瞬,滴落在島臺上,“我其實一直在害怕?!?/p>
“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,我突然想不起來你的模樣,不管如何努力也毫無用處,你出了車禍,臉上帶著血痕,憎恨地看著我?!?/p>
“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你,想著你恨我的樣子,你應(yīng)該將那些欺騙全部還給我?!?/p>
南初臉頰上隨著酒色的潮紅涌起,她前言不搭后語,只是一味地說著:“你恨我,你恨我?!?/p>
“你確實應(yīng)該恨我的,可現(xiàn)在……你為什么要用這樣平靜的語氣對待我?”
她眼中的謝稚魚依舊破破爛爛,唯一能夠看清的黑色眼眸中卻沒有絲毫波瀾。
“我不愿同你和解?!?/p>
南初最后的語氣很平靜,也許這就是她一直以來的想法,這么些年的糾纏不清,已經(jīng)將她打磨成偏執(zhí)又癲狂的模樣。
在她的腦海中,已經(jīng)和那個死去的謝稚魚走過無數(shù)個十年,如果不出意外將會在某一天突然清醒。
但命運就是如此巧妙。
謝稚魚看向她因為用力握住酒杯而泛白的指骨,輕聲說道:“和不和解的哪有這么重要,其實你只是想著讓我像之前那樣,平時細心照顧你,對你好,將你放在第一位,為你排遣寂寞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