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,不是親眼所見,大概以為是在做夢吧。”
“接下來要錄入杜桑樹的聲音了。我和夏由這段時間不能講話,需要大概二十分鐘的時間。”江緒對我道。
好吧。天氣實在是太好,在樹蔭下不會覺得很熱,我在草坪躺下來,毛茸茸的草坪碰到我的后頸和我的耳朵,陽光刺的人睜不開眼,身旁的人在低頭摸索著收音機(jī)。
這情景就像舊唱片里的那樣,兩個孩子在小土坡上,討論著宇宙和幻想,抬眼能夠看到天空,閉眼能夠聞見彼此的氣息。
見我躺下去,江緒依舊坐著,他看向我,我看不清他的五官,直到他抓起我的手,他似乎在輕輕地在我掌心里寫字。我沒有留意,睜開一只眼看他,他左眼的紗布略微低落。
我感受到了他的字跡。
——請一直和我在一起。
我假裝并不清楚,沒有回應(yīng)他,他以為我睡著了,只是看著我。
“夏由……夏由?!彼屏送莆遥冶犻_眼,看來時間已經(jīng)到了。
“有一件事……我想問夏由。夏由從來不問……我為什么沒有進(jìn)警局?!彼偷偷貙ξ业?。
“……嗯,”我想起光俊對我的欲言又止,或者是我不允許別人踏足我的房間之類的,我對他道,“很多時候,人們都有不愿意講的事情吧。問不問或者知不知道之類的……沒有那個必要吧。”
我認(rèn)為他是具有美德的那一類人,即便他是兇手,也總有原因的吧。這種意志凌駕在法律層面以上,縱使道德與法律判他有罪,我心底對于美德的定義會赦免他。
“你想去嗎……說起來,小林警官那里如果有消息的話,我們一起去吧?!蔽铱聪蛩馈?/p>
“嗯。如果夏由想知道的話,我可以告訴夏由。盡管有的時候我自己也不太清楚。比如有些車子能坐,有些不能坐之類的。我隱約知道,在我面前的規(guī)則是那樣。搭乘過的公交車可以坐,如果司機(jī)換了人,不可以坐?!苯w慢慢地講出來道。
“我只能活在一部分人的世界里,不能踏足另外人的世界?!彼嬷鈱ξ业馈?/p>
“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換言之,就是活在過去?對吧。停留在某一部分人的記憶里之類的,時間隨之停止了,沒辦法再往前。我想這是對生命一個極好的解釋?;钕聛淼娜藗儯麄兠繒r每刻都能接觸新的事物,展開新的關(guān)系。他們的時間是無限前伸的。
而死去的人們,他們的時間在生命結(jié)束的那一刻隨之結(jié)束了。不再有時間的概念,留下的只有過去,他們的未來也只能活在過去里。
“這是杜桑樹的聲音?!?/p>
江緒按下了按鈕,收音機(jī)緩慢地轉(zhuǎn)動,播放出細(xì)微的動靜。那聲音如同毫無頭緒順暢連接在一起的樂符。微渺而動聽,沙沙地在耳邊飄過。
給人非常奇妙的聯(lián)想,盡管從沒有聽過,一旦聽見,就能感知到植物的生命力。
“非常了不起的發(fā)明?!蔽覍λ馈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