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全部難以說出口。我常常難以忍受痛苦,
盡管難以忍受,我卻不愿意講給別人。在我看來,歸根結(jié)底,
向他人傾訴無法解決根本問題。
“?;荨;荩?/p>
冷靜一下?!?/p>
我置身在人群之中,爸爸的表情我也沒有見過。他把媽媽扶起來,我看見爸爸媽媽身上染上我的鮮血。我一瞬不眨地盯著媽媽的手掌看。
“真是可憐……好像是東大的孩子。明明考上了那么好的學(xué)校,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煩惱的事情哦?!?/p>
啊……難道考上東大就會沒有煩惱了嗎?看來大家都被世俗上的功利法則洗腦的非常成功。大家已經(jīng)忘記了,很多時候,個人的痛苦能夠凌駕于一切附帶條件之上。每個人都有選擇痛苦的權(quán)利吧?
我講不出來話,也不打算講出來。
現(xiàn)在我應(yīng)該去哪里呢?很快我的尸體就會清理掉吧。我想睡一覺……拖著靈魂繼續(xù)去哪里去之類的,我沒有那樣的想法。
下輩子,請讓我成為一棵長眠的樹,不再降臨于痛苦的人間。
我需要找一個睡覺的地方……然而我似乎已經(jīng)沒有了困意,身體的五感全部消失,我只感到疲憊。我的情緒恢復(fù)了平和,如同陽光照在湖面上,我在人群中穿行,人們看不見我。
就算活著的時候,也沒有太大的區(qū)別吧。一個人靠近另一個人,又能得到一些什么呢。我們每天穿過很多街道,在路上也不會和陌生人講話,那樣的話和我現(xiàn)在也沒什么區(qū)別哦。
我一直在東京都游蕩……其余和我一樣的人類,我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。我聽不清人們在說什么,卻逐漸地能夠聽見另一種聲音。那種聲音從一切生物的內(nèi)部發(fā)出來,我想用聲音去描述,不如用頻率去描述比較合適。
之所以會這么形容……我只是想起來了江緒講的那些話,他給我聽過的植物的聲音,和那種聲音類似。
我出席了我自己的葬禮。在葬禮上見到了虛弱的母親,我的父親,我的外婆外公……還有坐在輪椅上的光俊。大學(xué)同學(xué)之類的……我的老師和班長來了。
他們守著我的遺像,看起來莊重肅穆。
光俊的表情有些奇怪,他看起來狀態(tài)不太好……似乎更瘦了,留起來的長頭發(fā)重新遮住了眼睛。他的眼里總是常含淚水。
“砰——砰——砰——”我聽見了遙遠來自地殼深處的震動。
我低頭看自己的身體,在我面前出現(xiàn)了一道門。無論是葬禮,還是母親父親,他們?nèi)肯Я?。我面前只剩下通往門的一條路。
門出現(xiàn)的瞬間,我明白了,那里正是我該前往的地方。
當我走在僅剩的道路,在即將踏入門的瞬間,我的腳步稍微停頓。我想起了什么,盡管我已經(jīng)死去了,仍舊令我停下腳步的事情……我僅僅是稍稍停頓,隨之走了進去。
我不希望有來生,只管毀滅。這正是我的目的……我只要毀滅,我并不期盼毀滅附帶的再生。一切光明令我畏懼,我只愿待在暗無天日的深淵。
毀滅——
毀滅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