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鈴聲響起來了,是小林貴志警官打來的電話。
“抱歉,
我可能要先去警局一趟,”我朝江緒揚了揚手里的電話,“改天我會再來看你,
請你務(wù)必好好養(yǎng)傷。”
江緒注視著我,
我察覺到了某種情緒,他想挽留我之類的,我視而不見,
走出了病房。
在病房外,冰冷的長廊上,盡管是夏天這里依舊慘白沒有溫度,病房外的少年少女,他們沒有進去。光俊和孟驕同時來到這里,他們的表情不怎么好,看見了我,光俊眸光略微頓住,隨之陷入濃郁的陰影之中。
恍惚間,我們?nèi)齻€站在一起,手上各自沾染著鮮血。
“班、班長……怎么樣了?”光俊開口,他眼眶里的眼淚落下來,嗓音發(fā)顫。
“你們已經(jīng)在這里站了很長時間吧?自己去看看比較好,我不打算告訴你們。”我說道。
孟驕臉上失去了一貫甜美的笑容,聞言略微側(cè)臉,認真地打量著我,“水木,我想我們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吧。來到這里,已經(jīng)是懺悔的最高處……進去大概只會讓他心情更不好吧?!?/p>
“孟驕同學(xué),我無法對你的態(tài)度作出評價……無論如何,”我對光俊道,“人不能既要善良的惻隱之心,又無法舍棄嫉妒與冷漠。光俊還是學(xué)習(xí)一下雪代同學(xué)……徹底的舍棄某一部分,才能不令自己痛苦啊?!?/p>
“以及……雪代同學(xué),”我在經(jīng)過孟驕時,略微停下腳步,“我思考了我們先前的對話,終于想到了問題所在……現(xiàn)在我可以告訴你了?!?/p>
“說到底,霸凌到底是某些人借用強權(quán)去傷害弱者,而其中不但霸凌者和旁觀者沒有性別之分,弱者也同樣沒有性別之分。我已在某刻意識到此……你我的雙手皆沾上了鮮血,日后或許日日懺悔能夠得到寬恕,我相信雪代同學(xué)一定能比我做的更好?!?/p>
我們已經(jīng)各自擁有屬于自己的結(jié)局。無論是跳樓的方同學(xué)、死于意外的雪代、穿越橫斷道路的焦忱,吞藥zisha的光俊,或是跳軌的我……那即是原本屬于我們的結(jié)局?,F(xiàn)在我們?nèi)匀荒軌蛘驹谶@里,或許要感謝某個人的一絲善念。
我出了醫(yī)院,意識到這是一個萬里無云的晴天,當我看向太陽時,明烈的陽光刺的我睜不開眼,我的眼睛穿透天邊的虹膜,我感受到某種厚重之物在消散。
來到了熟悉的警番,警番對面的咖啡館,很久以前,我和小林警官常常在這里見面……那似乎已經(jīng)是很久以前的事情,我察覺到我對于過往的記憶再次模糊。
事實上正是如此,只要人依舊行走在世間,不斷地忘記往昔的記憶,直到生命剩下一團平靜的余焰。所有的記憶全部消散,最后人會忘記自己的存在,到那個時候,即是生命的盡頭。
“你好,我是小林貴志,水木同學(xué)……很感謝你及時報警,挽救了一條鮮活的生命。身為公職人員,我對你懷有深刻的敬佩之心?!毙×志賹ξ业?。
我同樣伸出手,回握住他,對他道:“您的敬佩我實在難以承情,感謝您及時趕到……不然他的傷勢大概會更加嚴重?!?/p>
“他們……都在里面嗎?”我問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