警察先生的面容停滯在我視線里。我的大腦短時間里難以思考,腳底仿佛還有黏膩的觸感。
我看著孟驕被抬走,她青白的臉頰蓋上了一層白布。
“這是你們學(xué)校第二起案子。上一起在一個月前。隔壁班姓方的同學(xué),方周葉同學(xué)……你有見過他嗎?”
焦忱冷漠地回答,“只打球的時候說過幾次話,不怎么熟?!?/p>
我們彼此之間隔著一扇玻璃。我看見了光俊蜷縮的身形,光俊被嚇得再次掉下眼淚,焦忱的冷漠平靜,與我的鎮(zhèn)靜。我想我們大概沒有一個人為同學(xué)的死去感到難過。
沒有難過的感覺……同學(xué)死掉之類的,只會因為要來警察局感到麻煩。其余的事情……血粘在鞋底,清洗起來很麻煩。
“不能當作人身事故處理嗎……和我們根本沒有關(guān)系吧?!?/p>
“你們最近一個月都在戲劇室里排練,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什么奇怪的地方嗎……她和陌生人交往或者見面之類的。”警察問道。
“沒有。我們并不熟?!苯钩阑卮鸬?。
同樣的問題詢問我。我不知道如何作答,當我意識到我毫無情緒波瀾時,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,面前警察的面容變得有些模糊。那些血跡……落下來的鉤子。同學(xué)奇怪的死法,每一樣都令人頭暈?zāi)垦!?/p>
江緒……江緒在哪里。
我沒有看到江緒的身影,他似乎在另外的審問室。
“夏由同學(xué),我叫小林貴志。很抱歉詢問了你這么多的細節(jié),一定是很不好的回憶……請你回去好好休息。如果有任何線索,請聯(lián)系我。”
面前的警官拿了名片給我。他大概剛從警校畢業(yè),擁有一雙堅毅的眼睛……令我想起越馬前史前輩的某部漫畫。擁有漆黑意志的警官之類的。與他對視時,我的皮囊會被刺痛。
仍然有正義的人,刺穿我麻木不堪的靈魂,把我虛偽的皮囊剝下來丟進火海。
我們?nèi)齻€被同時放出來,光俊在原地等我。他臉色蒼白,淚珠掛在睫毛上,嘴唇哆嗦著,在我出來之后,抓住了我的袖子。
“夏由……你……你沒關(guān)系吧?!惫饪】拗鴨栁?。
我和不遠處的焦忱對上目光,他與我對視,我們彼此錯開目光。我意識到我們是同一種人。這種微妙的察覺……令人感到非常不舒服。大概是看到某個垃圾的時候,意識到自己也一樣是垃圾。這樣的感覺。
“我……我沒關(guān)系。你還好嗎?!蔽一卮鸸饪〉馈?/p>
“怎么就死掉了……原本還好好的。夏由……你看見了嗎。她手里抓著的面具。很像……很像女巫的詛咒之類的?!惫饪“盐业男渥幼サ阶冃危纳ぷ訋е澮?。
“啊……可能真的是女巫的詛咒吧。專門詛咒冷漠的人類?!蔽译S意地回答道。
我話音落下,光俊的表情發(fā)生了變化。他眼珠微微怔住,變得極其不自然,他看向我,隨之移開視線,睫毛壓下的淚珠閃爍不定。
某個瞬間,我有那樣的想法,詢問他……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講之類的。我并沒有問出來。我想起先前他對我的欲言又止。我們之間始終保持著距離,就好像我不愿意他跟我一起去書店一樣。
他變得沉默不語,我沒有興趣去追究他這種變化。找到殺害同學(xué)的兇手之類的……那和我沒有關(guān)系。
下一個死的會是我嗎?
偶爾我會冒出來這樣荒唐的想法。如果是這樣的話,那也是屬于我的命運。除了接受以外,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么。
不要再想這件事了……或許我該回家了?;氐轿易约旱拿孛芑?,任何時候被影響情緒都不是一件好事。我喜歡毫無波瀾的生活。
“喂,我要走了?!蔽覍饪〉?,他仍舊失神,我想起我在他家見過的場面。他大概又會把自己關(guān)進房間里。什么時候起,我們每個人都有一座屬于自己的牢籠。
“你可以來我家吃晚飯……我媽媽會準備你的晚飯?!蔽覍饪〉?。
這并不算我發(fā)出的邀請,我媽媽知道的話,一定會這樣做的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