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凝視著他被眼淚浸shi的發(fā)絲、他消瘦的身體,他手指上被反復扣弄的傷口,星星點點的傷口,看上去像是某種病毒。據(jù)說有一部分人,因為經(jīng)常面對各種傷害而自暴自棄,寧愿用自損的方式來博取他人的痛苦。
“跟我走吧……這些傷口,疼不疼?我們先去吃晚飯吧?!蔽腋采w住他受傷的手腕,牽著他離開了玄關門口。
從他家到我家的路上,樹影輕微地晃動,我耳邊是蚊蟲的沙沙聲,在一片寂靜之中,我聽見了很低的聲色。
“……對不起。”
我突然想起來了某件事,在很久很久以前,可能是上小學的時候,在我還沒有封閉自己以前。我們似乎一起走過這段路,光俊在我身后的位置,我眼角隨時能夠看見他。
即便過了那么長的時間,光俊依舊跟在我身后。
“沒關系吧……是我應該向光俊道歉。我直到現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光俊仍然在我身后……在我扭頭就能看到的地方?!蔽覍λ?。
我觸碰到他的眼淚,那眼淚滾燙而灼熱,令我的靈魂再次震顫。
我和媽媽在家里為光俊包扎了傷口,光俊幾乎沒有講話,我讓他在我的房間里休息。我睡在他旁邊,他的呼吸非常輕,總給人隨時會消逝的錯覺。
他睡著時,我注視著他,我注意到他的眼下有兩顆小小的痣,分別分布在左眼的眼尾和右眼的眼瞼。那小痣微不可見,我記得以前沒有,看來人的眼淚會洗滌出印記。
我們就這樣依靠在一起睡著了。既沒有我想象中的失眠,也沒有為難,一切都很平常,曾經(jīng)在我看來的困難,原來一切如此……如此的不值一提。
“喂,光俊,我要出門了哦,你醒了之后先在我房間里玩吧。我這里有很多漫畫書,隔壁還有游戲機,你想和我一起玩的話就等我回來……也可以給媽媽幫幫忙?!蔽艺f道。
盡管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,他看起來睡的很安詳,我戳了一下他,他沒有反應,同樣的話我又跟媽媽講了一遍。
沿著熟悉的路線,我去了江緒家。我在路上碰到了江緒的外婆,外婆和我打了招呼,又握著我的手講了很多感謝的話。
“外婆,江緒在家里嗎?我去看他了哦?!蔽艺f道。
我懷里塞了外婆給的炸物和糖塊,據(jù)說這是從中華街那里學到的,炸物不止能做天婦羅,還可以炸里面裹滿糖的丸子,和鯛魚燒的味道有些不一樣。
“江緒。奈良江緒?!蔽仪瞄_了門,少年為我開了門。
馬上高考在即,我們都沒有去上學,發(fā)生了那樣的變故,班級里兩位退學,分別是焦忱和李目珊。我和江緒休學在家自習,光俊請假了很長的時間,只有孟驕每天正常上課,這件事沒對她造成什么影響。
說起來,我已經(jīng)參加過兩次高考了,甚至高考的成績基本沒什么變化,我只要按照前兩次的分數(shù)去考就好了。
“……夏由。”江緒注視著我,他仍然有些難為情,表現(xiàn)為見到我時耳朵總是變紅,他顯然也察覺到了我在盯著他的耳朵看,他不好意思地遮住了我的目光。
“今天夏由沒有提前告訴我。”他對我道。
“想來就來了……我們現(xiàn)在不是在交往嗎?我難道不可以來你家嗎?”我問道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