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樁差使,范升安,聽說過嗎?”顧硯突兀的轉(zhuǎn)了話題。
吳妙真透過口氣,只覺得后背都是冷汗,急忙答道:“聽說過,鹽官縣絲綢行會長,十天前被人殺死在臨海鎮(zhèn)?!?/p>
顧硯聽她說的是被人殺死在臨海鎮(zhèn),眉梢微挑,“打聽打聽范升安為什么要死,出了什么事,越細越好?!?/p>
吳妙真一個愣神,不過這沒耽誤她垂頭應(yīng)’是’。
“越快越好。”顧硯一邊說,一邊接過韁繩,上馬而去。
吳妙真慢慢站起來,拍著半裙上的土,看著顧硯等人疾卷而去的背影,長長吐出口氣。
打聽范升安為什么要死?為什么讓她打聽?這是要考驗她么?
蹊蹺
顧硯明了微服暗查這事行不通,也就用不著過于隱藏行蹤,隔天一大早,就把黃顯周、何承澤和鹽官縣令都召到了平江別業(yè)。
黃顯周到的最早,正是炎熱的時候,黃顯周上身都汗透了,一腳踩進屋,迎著滿屋的涼氣,打了個寒噤。
潘世易猶豫了下,欠身和顧硯低低道:“黃主事趕得太急,這一身汗,冷熱夾擊之下……”
“石滾,帶黃主事先去洗一洗,水要熱一點,找身衣裳給他換上再帶他過來。”顧硯一聽就明白了,立刻吩咐道。
“世子爺慈心明察,真是體貼……”
“行了行了趕緊去吧?!鳖櫝師o語的打斷了黃顯周的感謝。
黃顯周立刻意識到自己又犯了陰陽怪氣的毛病了,沒敢多說,趕緊跟著石滾下了臺階。
“從前阿爹總說我不知體恤,不通人情,我還不服氣,現(xiàn)在才知道阿爹說的對,多謝?!鳖櫝帥_潘世易微微頷首。
“不敢當,世子爺只是沒想過這些細務(wù)而已,有過一次,就能一觸百通。”潘世易急忙欠身道。
“細務(wù)里有大學問?!敝苌蚰暾Z調(diào)感慨,“昨天那群車水農(nóng)人打架的事,昨天回來的時候,我繞道問了問,說是今年天旱,各家都要車水入田,水車沉重,一向是幾家,或是整個村里的壯勞力集中起來車水,輪流往各家田里灌水。
“這中間就要記著哪家出了多少工,哪家得了多少水,記工記水就用哈頭歌,大家跟著號子踩水車,水車轉(zhuǎn)十二圈叫一哈,在哈頭歌里就是唱完一朵花,一套哈頭歌唱下來是十七哈,一到十七的花都是固定的,不能錯了。
“昨天那群農(nóng)人打架,應(yīng)該是領(lǐng)頭的重復(fù)唱,或者跳唱了,這就牽涉到人工和得水多少,也就難怪要打架了?!?/p>
潘世易聽的津津有味,顧硯也聽的專注,仔細想了想,笑道:”這和挽花歌道理相同?!?/p>
三個人說了沒多大會兒,石滾就帶著換了一身新衣裳的黃顯周再次進來。
黃顯周進門就長揖到底,直起身,沒等他說話,顧硯就擺手道:”不用謝,坐下說正事吧。“
”是?!包S顯周有幾分尷尬的笑著,坐到椅子上,看著一直看著他笑的周沈年陪笑道:”世子妃指點過我,可我還是沒學會?!?/p>
“黃先生是個實心做事的人,世子爺只看黃先生做事,別的并不在意?!敝苌蚰晷Φ?。
“鹽官縣絲綢行的事查得怎么樣了?”顧硯問道。
“下官手里能用的人不多,查到的有限。一是范升安的三子原本在府學附學,一個月前被清退回家,說是附學不合規(guī)矩,說是范升安往府學去了四趟,也沒能讓他三兒子重新回去府學;二是范升安的大女兒說是和丈夫生氣,在范升安服毒前,已經(jīng)在娘家住了一個半月了。
“除了這兩件事,別的,范家織坊一切正常,鹽官絲綢行一切正常,鹽官縣該從范家和絲綢行收的稅銀丁夫和之前沒有任何分別,現(xiàn)在也不是要催收田賦丁銀的時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