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先生現(xiàn)在跟從前不一樣了,你現(xiàn)在有世子提攜,不用巴結(jié)上官?!?/p>
黃顯周一臉苦笑,沒說話,只嘆了口氣。
“先生想想,比如現(xiàn)在,以先生領(lǐng)的那份差使來講,這臨海鎮(zhèn)但凡有點兒官職的,都得算是先生的上官,對吧?可用不了多久,先生肯定就是他們的上官了,他們就是先生的下屬或是同僚了,那先生現(xiàn)在就把他們當(dāng)下屬和同僚看待好了?!崩钚∴镄Φ?。
“這話……”黃顯周沉吟片刻,點頭,“也是!”
“先生是大才啊,主理這么大的案子,還有心思想這些事兒?!崩钚∴镔潎@了句。
“嗯?”黃顯周怔了下才反應(yīng)過來,笑起來,“姑娘這是夸我呢?我就當(dāng)是姑娘夸我了。
“姑娘不是說了,我這氣色不好得很?都是累的,哪有那么輕松!
“唉,我這氣色不好,倒不全是累的,我跟老姚雖然不算大才,可這樣的案子,全力以赴之下,還算輕松,不至于累著。
“這氣色不好,唉,做事容易做人難,審案容易善后難,唉,你太小,說了你也不懂,你只記著,這世間,沒有好人,也沒有壞人,沒有好事,也沒有壞事,好與壞總是混沌成一團。
“唉,不說這個了,姑娘今天還要趕回平江城?”
“是,我該告辭了?!崩钚∴镎酒饋?。
信
李小囡在回去的大車上,努力克服車廂里的晃晃蕩蕩,粗一筆細一筆的寫了封信,拐到王府別業(yè),找晚晴借了個銀錁子用來蓋封漆,里里外外封好,將信交給了晚晴。
顧硯和太子早上剛剛啟程,巡查不是行軍,速度并不快,當(dāng)天的行轅離平江城不遠,晚飯前后,顧硯就收到了從別業(yè)急遞過來這封信。
顧硯轉(zhuǎn)著信封,看著歪歪扭扭布滿信封兩面的一個個漆封印記,十分無語。
“挺謹慎?!碧訌念櫝幨掷锬眠^那封信,翻轉(zhuǎn)看著漆封,忍不住笑,“這印記像是天涯共此時,你們約定好的?”
“不是,我請她講術(shù)數(shù),給過她幾個銀錁子。”顧硯有幾分尷尬,有一種衣冠不整時突然暴露在外的感覺。
“噢。”太子慢慢噢了一聲,將信遞給顧硯,看著顧硯撕開信封,突然問道:“我是不是該回避一下?”
“肯定是公事?!鳖櫝幊槌鲂偶?,掃了幾眼,“是公事。”
太子立刻伸頭過來,顧硯將信往太子那邊移過去些。
“黃顯周最近心事很重,我有些擔(dān)心,讓她過去找黃顯周探探話。她人緣極好,就連史大姑娘那樣的,都愿意跟她說心里話。”顧硯解釋了幾句。
李小囡的信直白簡單,一句世子爺安好之后,就是說她下午去看望了黃先生,黃先生和她聊了楊小將軍巡查時路邊全是看楊小將軍的小娘子,以及問她她三阿姐過得好不好,還問了她們姐妹看好了人家沒有,以及,黃先生那句審案容易善后難的感慨,和給她的那幾句教導(dǎo),好與壞總是混沌成一團。
“這小丫頭一點兒也不怕你吧?黃顯周怎么會提到楊啟帆的閑話,她沒寫,問她們姐妹看好了人家沒有,她怎么答的,也沒寫。”太子斜瞥著顧硯。
“黃顯周還有心情八卦小娘子看楊五,那就是沒什么事兒?!鳖櫝幋鸱撬鶈?。
“黃顯周能知道此案最難在善后,你眼光不錯,這個混沌一團?!碧邮种冈谛偶埳宵c了點,嘆了口氣,“你安排個人近身看一陣子,看看他在這混沌一團中如何自處,也許是個能大用的人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