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,李小囡坐在越陽布莊,和尹嫂子商量著給細(xì)布能找到哪些銷路,以及揚州的交易市上,她們能做些什么,怎么才能讓大家都用起那些細(xì)布。
“阿姐,您到我們家看看,只要看一眼,您指定就看中了,滿平江城,沒有比我們家更好更新更便宜的了!”
門口傳進(jìn)來余家伙計的賣力招呼,尹嫂子呼的站起來,幾步?jīng)_到鋪子門口。
對面余家布莊的伙計一路跟著兩個婦人,一直跟到越陽布莊門口,恨不能伸手把客人捉過去。
“哎呦!”尹嫂子清脆響亮的哎呦了一聲,側(cè)身讓進(jìn)兩位客人,跨出門坎,迎著余家伙計,又是一聲哎呦,“我是真喜歡你這么賣力的伙計,這一條街上都沒人比得過你!我家這鋪子里的,連我在內(nèi),全加一起都不如你一個呢!
“你們東家一年給你多少工錢哪?要不,我給你加兩成,你到我家來怎么樣?”
伙計陪著一臉笑,壓著聲音道:“嬸子您大人大量,您看這人不是沒到我們家么,我們東家看著呢,實在是沒法子,嬸子您大人大量?!?/p>
李小囡站在尹嫂子身后,看著一邊陪笑一邊后退的伙計,笑道:“真是他們東家看著才這么賣力的?”
“你比你兩個阿姐聰明多了!”尹嫂子啐了一口,“余家鋪子里一共三個伙計,回回都是他站街上拉人!
“他們東家在不在,他都是這么賣力!他跟他東家真是天生一對兒!”
李小囡從尹嫂子身側(cè)伸頭往前,看著余家大奶奶吳氏一只手托著包蘭花豆,挺著肚子,昂首慢步穿過街道,進(jìn)了余家布莊。
尹嫂子看著吳大奶奶,咦了一聲,轉(zhuǎn)頭看向李小囡,往余家布莊努了努嘴,壓低聲音笑道:“說是余大郎找你二阿姐提過親,你二阿姐沒看上余大郎?真有這事?”
“???”李小囡驚訝的眼睛都瞪大了,“真提過???你從哪兒聽來的?我怎么不知道?”
“還真讓咱們猜著了!”尹嫂子嘿了一聲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李小囡再問了句。
“他們家伙計,跟對面點心鋪子的伙計說的,點心鋪子幾個伙計又說到咱們家。”尹嫂子挪了挪小竹椅,靠近李小囡,壓著聲音道:“說是他們鋪子吃尾牙宴的時候,余大郎喝醉了,說了不少狠話,什么非得壓過咱們越陽號什么的,又說到你們姐妹瞧不起他,說是找你二阿姐提過親!”
尹嫂子嘿嘿的笑。
李小囡努力的回想,“我記性很好的,苗媒婆那一回到我們家,肯定沒提過余大郎,連個余字都沒說過。會不會余家跟二阿姐提過?”
“不會!我跟你大阿姐提過一嘴,你大阿姐不知道,要是余家跟你二阿姐提過,你二阿姐不一定告訴你,可她肯定不會瞞著你大阿姐!”
李小囡點頭,確實如此。
“那一趟到你們家,苗媒婆是怎么說話的?”尹嫂子問道。
“她就是問二阿姐想找個什么樣的,我就在邊上聽著,她肯定沒提過余字!”李小囡仔細(xì)想了想,極其篤定道。
“那就對了,這就是苗媒婆的手段,我親眼見識過一回!
“好些年前了,我家小姑子剛開始說親的時候,我家姑看中了一家,托人探了話,人家不肯,也不知道怎么的,這事兒傳到了苗媒婆耳朵里,苗媒婆就找到我們家,跟我家姑拍著xiong脯大包大攬,說就沒有她說不成的親事。
“后頭好些個來回,我就不細(xì)說了,就說其中一回,”
尹嫂子撇著嘴,嘖了一聲。
“她攪黃了那家想說的一門親,跑到我們家,跟我家姑顯擺手段,就講起她的話術(shù),說是提親的時候千萬不能直接講是那家,也不能說是受人之托上門的,就說先上門問一問想說個什么樣兒的人家,她好心里有個底。
“提親的那家哪兒不好,她就誘這家人往哪兒說,比如她攪黃的那家,那家小兒郎個子有點矮,她就誘著人家,說要找個高大武威的,然后就回話說:人家嫌棄你家哥兒個子矮。
“你看看,都是實話吧,她一嘴一句她是修行人不打誑語,就是這么個不打誑語,比打誑語還厲害呢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