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番話倒是圓了大衛(wèi)的說辭,卻也在無意中給他挖了新的坑。
沃特怎么也想不到,他歪打正著地提醒了丹妮絲:大衛(wèi)不是一個穩(wěn)定的、可靠的生化人。
他的版本已經(jīng)老舊,在地球早就被淘汰了,可在外星他還活著,而且至少有十年沒被檢修。他一定覆寫過自己的代碼不止一次,如今,他“進化”到什么程度猶未可知。
丹妮絲呼吸一窒,覺得——或許,他們不能讓大衛(wèi)登上契約號。
這念頭突如其來,還越想越對!不知為何,抱著這樣的念頭去看大衛(wèi),她恍然間“看到”堆滿雕像的廣場是個巨大的煉獄,而大衛(wèi)是坐在熔爐中的撒旦。
她的手微微顫抖,腦中紛亂非常??稍趯ι项I(lǐng)主的金色豎瞳后,莫名地,她喧囂的頭腦冷靜下來,再無任何嘈雜的聲音,只剩詭異的心安。
也是,她急什么。
天堂星屬于領(lǐng)主,白巨人是她的下屬,他們慘遭滅絕,她一定會查明真相。期間,如果大衛(wèi)惹惱了她,他不一定能活下來。
丹妮絲閉嘴,只做一名旁觀者。
而阿薩思續(xù)上之前的話題,似乎對大衛(wèi)的連環(huán)追問“不以為意”。
“怪形啊,我當然接觸過,那是我的食物之一?!?/p>
她振去手上的污垢,讓液體金屬覆上手,吩咐道,“現(xiàn)在,直接去你的實驗室,生化人?!?/p>
他們朝著高大古樸、深具羅馬建筑風格的堡壘走去,這兒曾是白巨人的城邦和住所,而今空蕩蕩一片,又冷風從狹長幽暗的甬道灌入,嗚嗚作響,猶如痛哭的亡魂。
大衛(wèi)點燃了自制的蠟燭,火光照亮了陰暗的建筑。阿薩思看到,建筑由一整塊、一整塊的巨石砌成,房間一個連著一個。無論是頭頂、腳下還是四周的墻壁,都鏤刻著異形相關(guān)的浮雕,而位于中位的最大壁畫上,赫然是一只張開雙臂、像是要擁抱白巨人的異形。
白巨人簇擁著它,它的背后散發(fā)著光輝,看上去富有人性,也具備神性。
阿薩思駐足,看了這張壁畫許久,想起了鐵血對白巨人的命名。少頃,她說道:“迪肯……”
迪肯指的應(yīng)該是這只被簇擁的異形,也就是白巨人信奉的“神”。它看上去與普通異形沒有差別,可阿薩思認為,它有可能是噬星者之一。
大衛(wèi)輕聲問:“您知道迪肯?”
他在天堂星呆了十年,白巨人的資料大多翻過,知曉“迪肯”是什么。
可他驚異于“領(lǐng)主”也知道迪肯,難道她真是天堂星真正的主人,是白巨人之上的“巨人”?但為什么白巨人的歷史中沒有關(guān)于她的記載?
阿薩思沒回話,只道:“你在帶我們走向哪里,生化人?這個方向,黑水的氣息比較濃郁?!?/p>
大衛(wèi)面不改色:“黑水儲藏室是去往實驗室的必經(jīng)之路,您要是有興趣,可以先去看看?!?/p>
他不知道怪形是什么,但領(lǐng)主說怪形是她的食物之一,想必與怪形相似的黑水也能對上她的胃口吧?
廣場上的雕像已成黑水的沉積物,濃度不一定高,但儲藏室里的黑水濃度是百分百,假如她碰上了、食用了,需要給她多少的量才能讓她變異呢?
他很好奇。
而且,他總有一種預(yù)感,只要她在,他就無法登上契約號了。
他是生化人,知道怎么對付沃特,也清楚身為人類的丹妮絲不是威脅??蛇@兩個非人類是個麻煩,他摸不出他們的底細,只能嘗試著下手。
他本以為領(lǐng)主會推拒,不想她答應(yīng)得很爽快。
大衛(wèi)認為機不可失,將他們直線帶往儲藏室,用白巨人特有的“音律密碼”打開大門,請他們?nèi)雰?nèi)。
誰知,阿薩思同樣認為機不可失,她長驅(qū)直入,好似進了酒廠,對著儲藏室內(nèi)大大小小的黑水瓶猛吸一口氣,金眸在發(fā)亮。
這味道……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