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了,”夏時衍嗓音有些沉,盡力保持輕快,“你下班吧?!?/p>
這時晉聿已將甜品放回到桌上,走過來牽住秦意濃的手腕向外走:“戴安娜在車里等你?!?/p>
他虎口握過來,依然繃著勁,不容她多言的力量牽著她,但他掌心溫度是熱的,熱度傳遞到她冷涼的手腕,強硬卻有溫度,她沒有再掙扎。
跟在他身后望著他寬厚挺闊的肩膀,忽然感到具象化的厚重安全感,壓住方才心里涌起的仿佛是血液紅色般的艱澀,跟上他燈塔一樣的背影走出去。
辦公室門關上,又過半分鐘,夏時衍確定晉聿與秦意濃的電梯已經(jīng)下行離開,才走向母親夏流螢女士的背影,他故作輕松地說:“行了夏女士,我不是和您說過她長得和夏卿像了嗎,你怎么……”
走到母親面前,夏時衍所有話語全部停止。
夏流螢已經(jīng)哭得滿面淚痕,而后她猛地踮腳朝夏時衍腦袋伸手過去,用力薅起他頭發(fā),痛得夏時衍揚著腦袋往后彎腰:“媽媽媽疼——松手——”
夏流螢一把薅下去五六根遞給他,聲音顫抖得斷斷續(xù)續(xù):“去驗,時衍,她肯定是我的孩子,現(xiàn)在就去驗?!?/p>
夏時衍不可置信地看著被薅掉的頭發(fā),捂著腦袋氣得失笑:“您冷靜一點,都急傻了,要驗您也得薅自己的頭發(fā)啊,您薅我的干什么,再說爸不是去問姥姥您還有沒有兄弟姐妹了嗎,您再等……”
夏流螢捂著心口蹲在了地上,疼得直不起腰,失聲哽咽。
為什么江初沒說過那孩子除了像她以外也像他。
他為什么不早點告訴她。
時衍他沒見過父親母親二十二歲的樣子,他記憶里永遠是父母三十多歲的模樣,可江初他知道啊,那孩子和他們年輕時候是那么的像。
她的眉鼻與唇形,她的冷靜,江初的耳朵與眼型,他的嚴謹,那孩子全都擁有,仿佛復刻了他們的所有。
剛剛看到那孩子的一刻,周圍的空間仿佛劇烈坍塌開,大廈傾覆,泥土紛揚,時間不斷地向過去涌去,無數(shù)個白天黑夜奔騰翻涌飛躍,最后停落到她懷孕三個月的時候。
那年大兒子八歲,二女兒五歲,兩個孩子看著她的肚子問她,媽媽,這里面真的有寶寶了嗎。
再后來,他們常常圍過來問,媽媽,還要多久能見到妹妹啊。
那個女孩子就是她的女兒,就是他們的妹妹啊。
同他們一樣,是她肚臍血連在一起過的骨肉,她清晰地感應到了。
她曾經(jīng)一次次隔著肚皮撫摸過女兒鼓起的小拳頭和小腳丫,她為她唱歌,為她織衣,對她說話,每分每秒地都在熱切期待她的到來。
卻在時隔二十二年后,才
◎眼淚隨之發(fā)了瘋般如暴雨墜落?!?/p>
秦意濃突然感受到他并起的手指所落在的位置,忙要掙扎:“我確實要去,我肚子疼?!?/p>
他卻沒用什么力氣就輕松將她手腕反擰到她身后:“你真肚子疼不會這么平靜,而且以你的處事習慣,肚子不太疼的情況下,你會忍耐到去餐廳用洗手間?!?/p>
“秦倔,說謊的慣犯,”晉聿擰著她,淡淡提醒她,“再掙扎,我會弄疼你。”
秦意濃頭皮迅速發(fā)麻到手臂,識趣閉上嘴,放棄掙扎。
晉聿感受到了她劇烈慌亂的急切心跳。
他垂眸看她,對視到的卻是她平淡的眸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