鈕祜祿氏清了清嗓子:“我聽說,是你向皇上進言解釋了當日之事?”
陵容心里有點高興,想著終于又得了姐姐的夸贊:“臣妾性子直,見不得矯揉造作之事?!?/p>
鈕祜祿氏點點頭:“不錯,你雖出身不高,但有些見識?!?/p>
陵容:“謝太后夸獎,陵容只求您往后可事事順心?!?/p>
這句話說到了鈕祜祿氏的心坎上,她試探性地看向陵容:“可惜啊,我膝下只有恒娖、恒緹兩位公主,鈕祜祿氏在后宮也沒有得力的女人。若是有你這么個貼心聰慧的,我也能安心些。”
到此時,陵容已不得不疑心:“臣妾在京中時,曾聽說甄大人教女有方,二女兒為果親王側(cè)福晉,三女兒為慎郡王福晉。一家三女,滿門榮耀,令妾身敬佩,所以常以此為榜樣。”
鈕祜祿氏皺眉:“甄大人?這人是個什么官,我倒沒聽說過。”
福珈:“容主兒說什么呢?慎郡王的嫡福晉是赫舍里氏,先皇親自指婚。”
這一刻,陵容已無法再騙自己,弘歷并非皇上、宜修并非景仁宮里的烏拉那拉氏,眼前的鈕祜祿更不是自己的甄姐姐。那個會給自己簪花、陪自己刺繡彈琴、與自己纏斗半生,最終走到‘相看兩生厭’的甄嬛,真的再也見不到了。
既然如此,她對眼前的太后就沒有任何好感,只維持著表面恭敬:“是臣妾記糊涂了,幸得太后青眼,陵容誠惶誠恐。日后,陵容定追隨皇上與皇后娘娘,盡心奉養(yǎng)太后?!蹦壳埃耆萦谢噬系膶檺酆透徊焓系谋佑?,失心瘋了才會投靠一個不知根、不知底的老太太。
鈕祜祿氏見陵容不愿投誠,暫時沒有強求:“恩,我累了,你先下去吧?!?/p>
陵容行禮:“臣妾告退?!?/p>
從永壽宮出來后,陵容一個人走在長長的甬道上,初夏的風還有些涼,吹得她鼻頭發(fā)酸。原來,這世間最多的便是陰差陽錯,是往后月色映江河,獨獨不照我。
陵容剛走,鈕祜祿便讓福珈去找衲親打探消息。實則,鈕祜祿氏的擔憂并不是全無道理,或者說弘歷為了轄制太后,倒是真的動了想放烏拉那拉氏出來、并尊兩位太后的心思。
幾日后,雍正的棺槨下葬后,后宮與前朝的風雨徹底浮現(xiàn)出來。前朝以張廷玉為首的大臣們上折子,要迎景仁宮中的烏拉那拉氏出來,尊為母后皇太后。
陵容聽聞后,準備去找瑯華打探下消息,沒想到瑯華已經(jīng)去了御書房,自己撲了個空。
“陵容妹妹!”回頭發(fā)現(xiàn)是晞月:“來的不巧了,瑯華姐姐去見皇上了。”
晞月有些愁眉不展,悄悄拉過陵容:“我聽說景仁宮的烏拉那拉氏要放出來了,要真如此,還不得讓青櫻得意壞了?”
陵容也在忌憚這件事:“不過,瑯華姐姐應(yīng)該不會同意的。我們等她回來吧?!绷硗饩褪?,陵容完全想不通,弘歷作為鈕祜祿氏的養(yǎng)子,有什么原因要放烏拉那拉氏出來?現(xiàn)在,還鬧得沸沸揚揚的。除非,他只是想利用此事,給鈕祜祿氏一個下馬威。想通了這個事兒,陵容反而放下心來,起碼弘歷目前還是個正常人。
晞月可沒有陵容的玲瓏心思,嘆了口氣:“只能如此了!”
另一邊,瑯華去的時候正碰上青櫻在里面。她揮揮手止住王欽的通傳,示意自己在偏殿稍等片刻即好,心底想著:青櫻為了母族榮耀,必定想放烏拉那拉氏出來,自己一會兒又該如何應(yīng)對?憑心說,瑯華并不想讓青櫻有一個太后的姑母,否則她豈不是更加傲慢難管
瑯華在這里心思百轉(zhuǎn)千回,而青櫻卻有著自己的打算只見她叉著手坐到弘歷對面:“臣妾知道皇上一定還在為姑母的事煩憂?!?/p>
弘歷做出為難的樣子:“朕也希望這件事情,盡早有個決斷。只是,終究難兩全啊?!?/p>
青櫻:“皇上,臣妾想求您一件事兒。”
弘歷:“你說?!?/p>
青櫻:“能否讓姑母去行宮頤養(yǎng)天年?”
弘歷:“你真這么想的?”弘歷看著面前與自己相伴多年的女子,是愿意放她姑母出來的。
青櫻自作聰明地笑笑:“如果您以太后的身份,在行宮供養(yǎng)姑母。哪怕暫時不要給她名分,您對那些尊嫡的人也算有所回應(yīng),然而對那些阻撓姑母遵封的人,他們看姑母離開了紫禁城,又未被尊封,想來他們也不會說什么了。”
弘歷聽完,無奈地躺回榻上。心里盤算,他只想告誡自己的養(yǎng)母不要妄想染指前朝的權(quán)利,所以抬出烏拉那拉氏掣肘他,現(xiàn)在不給太后名分,那搬出來有何用?
其實青櫻根本沒想那么多,她就是覺得姑母已經(jīng)是廢后,有她在,只會讓太后瞧自己不順眼、處處為難,還不如送到行宮去,表面上還全了自己的孝順。這個主意,她想了又想,滿意得不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