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這個薛晟,究竟是不是日后那個在繁市叱咤風(fēng)云的那位薛老板,就對方的那一手好字,以及條理清晰的賬目,都值得他會上一會。
只是不知……為何這個薛晟,會從賬房先生之一,變成了工人。
我說開門
陶管事聽謝放說要親自去一趟,不大放心。
忙將手上的茶杯放在前頭的桌上,陶管事遲疑地道:“這……少爺,那個薛晟跟著工人們一起在討薪呢。那幫工人先前被志杰紡織廠欠了太久的工資,情緒也都比較激動,現(xiàn)場挺亂的。我擔心您過去了之后……”
謝放笑了笑:“陶叔擔心什么?擔心他們會動手將我打傷?”
未等陶叔回應(yīng),謝放便淡聲道:“工人所求,無非是欠薪最終能夠得以發(fā)放,讓他們一家老小的日子能夠得以為繼。陶叔,您說,在這片土地里,但凡如果能夠生存得下去,工人們又如何會鬧事?
便是他們當真沖動做了什么事情,也是這世道令他們失望在先,錯不在工人?!?/p>
陶叔一愣。
是啊,踏實、勤勞、順從,是大多數(shù)百姓的底色。否則先前不會數(shù)月薪資積壓著,都只是忍著、煎著。
倘若不是廠子被變賣,他們心里頭那點唯一的希望也被打破,又怎么會聚在外頭討薪。
許久,陶叔望著少爺,“少爺……您真的,跟過去有些不一樣了?!?/p>
雖說過去少待人也十分和氣,處理像是今日這樣的事情,手段也不會太過強硬。
可……不會像是現(xiàn)在這般,這般設(shè)身處地為工人們?nèi)ハ搿?/p>
畢竟,今日換成任何一位新東家,都只會認為是工人在找麻煩,而不會認為,錯不在工人。
謝放:“許是先前大病一場,看透了許多事吧。陶叔,煩請等會兒您給我?guī)?,帶我走一趟?!?/p>
“哎?!?/p>
陶叔應(yīng)了一聲,剛要站起身,只見謝放指了指桌前的茶,笑著道:“不急,這茶您還沒喝呢。等您喝過茶,咱們再過去。”
“這茶我喝不喝得有什么要……”
陶叔話還沒說完,對上謝放不贊同的眼神,只好端起桌上的茶,喝了一口。
“陶叔不必喝這般急。我等會兒出去,可是有可能要挨打的。晚點出去,晚點挨揍?!?/p>
“咳,咳咳咳——”
陶管事險些被茶水給嗆到。
陶管事向來持重,活了這么多年,還是頭一回被茶水給嗆到,還是在自家少爺?shù)拿媲啊?/p>
一只手狼狽地去擦唇邊的茶漬。
偏得,險些將自己給弄嗆到的人還在那笑,陶管事緩了緩,略微帶著點責(zé)備,更是無奈地道:“少爺……您盡說笑。”
謝放彎唇一笑,“希望咱們工人不要對我憐惜一些,不要上來就動手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