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笙坐在床畔,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輕松感。
這么多年以來,每次爹爹吃醉,幾乎都只有他一個人照顧爹爹。
喝醉的爹爹身子比大山還要沉,一開始他根本扶不動,只能讓爹爹就那樣趴在桌上,去請鄰居家杜叔幫忙。
爹爹會吐,杜叔便喊他將痰盂端過來。
之后,再教他如何給醉酒的爹爹換下臟污的衣衫,給爹爹擦身子,換上干凈的衣衫。
杜叔會將爹爹換下來的衣衫拿回去,交由杜嬸洗。
爹爹酒醒后,會給杜叔、杜嬸一些報酬,還會送上大米、臘肉等糧食以作報答。
照顧醉酒的人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,他察覺到
想起娘親
阿笙在床畔坐了許久。
直至爹爹的呼嚕聲越來越大聲,顯然已深睡,想著一時半會兒應(yīng)當(dāng)不會醒,替爹爹掖了掖被角,這才起身出了房門。
除夕夜,屋內(nèi)、屋外,燈火通明。
阿笙來到客廳,沒瞧見薛先生,只有二爺一個人坐在沙發(fā)上。
許是聽見他腳步聲,二爺轉(zhuǎn)過了頭。
阿笙也便走上前,他比劃著,“薛先生回去了么?”
謝放笑著道:“沒有。他聽說陶叔買了許多煙花、炮竹,同陶叔去倉庫挑選樣式去了。等會兒要不要一起?難得過節(jié),大家伙一起熱鬧熱鬧。”
阿笙高興地點(diǎn)了點(diǎn)腦袋,“好啊?!?/p>
與此同時,阿笙心里頭悄然松了口氣,沒有影響薛先生、二爺以及陶叔他們過年的心情便好。
雖說薛先生告訴他,不要將爹爹酒后失態(tài)的事給放心上,可他還是難免擔(dān)心會影響了大家的興致。
現(xiàn)在看來,大家的確是沒有受到爹爹的影響。
謝放拉著阿笙的手,在沙發(fā)坐下,關(guān)切地問道:“方叔現(xiàn)在怎么樣了?”
“已經(jīng)睡下了?!卑Ⅲ闲χ葎澲八煤芟恪!币蝗灰膊粫魢4虻谜鹛祉懥恕?/p>
“那便好?!敝x放輕捏了下阿笙的手心。
他遲疑片刻,出于對阿笙的關(guān)心,還是將心底的疑惑問出口,“方叔每回喝醉,都會像今日這樣嗎?我知曉醉酒的人不大容易配合,但是方叔似乎將你錯認(rèn)成了誰……可是將你錯認(rèn)成了你的母親,所以才會拒絕你的攙扶,還趕你走?”
謝放之所以疑心,方叔是不是每回喝醉,都會像今日這般,是因為阿笙面對方叔醉酒時厭惡甚至是敵意的態(tài)度,并沒有表現(xiàn)出任何受傷的神色,甚至未見半點(diǎn)意外。
阿笙一愣。
爹爹是將他錯認(rèn)成了娘親,才會那么抗拒他的靠近么?
這個問題,阿笙從前從未往這方面想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