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如今的確是收購了康志杰的紡紗廠,可人員卻未曾大換血。
康志杰之所以那么干脆地就將紡紗廠低價賣出,除卻急于變現(xiàn),再一個,也是因為這廠里的管理層大都是康閔一手提拔上來的,同康家有千絲萬縷的關(guān)系。
無論是誰收購的紡紗廠,想要真正地改弦更張,并非易事。
薛晟是個聰明人,一下便了解了這位新東家的處境。
眼底的火氣逐漸地褪去,他漸漸地冷靜下來,思考這位新東家方才的話。
薛晟如何不知,在這場討薪活動里,他們確實并沒有那么站得住腳。
他們也是走投無路。
如果聽話地開工,那么欠薪遙遙無期,甚至有可能當(dāng)真拿不回來。
薛晟并非不知變通之人。
如今謝放的言語間既是透露愿意替他們想辦法解決欠薪這件事,薛晟便只能抱著試一試的態(tài)度,開門見山地問道;“您想我做什么?”
謝放:“我方才已經(jīng)說過了。我要一份清晰的,足夠一目了然的賬目。包括誰于何時、何地,挪用了工人們幾年幾月的薪資。每一份都要有明細。薛先生要做的,便是將那份名單以及賬目交于我。剩下的,便交由我處理。
除此之外,還需要薛先生去跟工人們動員。只要工人們愿意開工,開工之日起,我個人愿意先行墊付一個月的薪資。此后,每日薪水發(fā)放之日,逐月發(fā)放兩個月的欠薪,直至所有欠薪發(fā)放完畢。
當(dāng)然,口說無憑,薛先生信不過。我們可以立字為據(jù)。”
薛晟不自覺地卷起手中的賬簿。
薛晟既是曾經(jīng)當(dāng)過賬房先生,自是保留了廠中那幾位中飽私囊的證據(jù)!
只是苦于沒有人能夠為他們做主而已。
工人們已經(jīng)足足四個月都未領(lǐng)過薪資了,不少工人都是借錢艱難度日??蛇@年月,大家手頭都不寬裕,往往有了這頓沒下頓。
包括他自己家也是如此。
倘若,倘若新東家真的愿意開工之日便先行墊付一個月的薪資……
“東家方才只說了兩項緣由。其三呢?”
謝放一聽,便知薛晟這是同意留下當(dāng)賬房先生了。
他笑了笑,“其三。我新接手這家紡織廠,自是也需要自己人?!?/p>
…
薛晟沒有當(dāng)場答應(yīng)。
只是讓謝放再給他兩天的時間考慮,兩天之后,他定然給出一個明確答復(fù)。
謝放自是同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