影影綽綽的高大樹木和巨石之后,只見一個男人捂著腰腹依靠在一棵長柏下,此刻那颯爽紅衣一條條地掛在身上,破爛不堪,里面的白色里衣染上了血跡和臟污,一向瀟灑的裴少俠簡直形容狼狽,猶如喪家之犬。
但的確是他。
宣宸毫不猶豫地跑過去,甚至手腳并用地爬下了兩塊石頭,沒有什么比見到人活著更讓他感激。
“你慢點兒……”要不是裴星悅實在動不了了,他定舍不得讓宣宸如此艱難,這祖宗還差點踩空,嚇得他心臟驟停。
但好在,宣宸喘著粗氣還是到了他的身邊,他看見裴星悅壓在腹部上的手,指縫里依舊在滲血,深知那應該是最致命的傷,便毫不猶豫地從腰間荷包里取出一顆藥丸,塞進了裴星悅嘴里。
“什么藥?”
“毒藥。”宣宸沒好氣地說。
裴星悅一聽就知道人在賭氣,便虛弱地笑了笑。
宣渺離開前,幾乎把壓箱底的全給宣宸帶上,凡是能增強弟弟的血氣,延長他一丁半點的性命,都全部塞進他的荷包里,關鍵時刻保命用。
但現(xiàn)在昭王沒用上,好厲害的裴少俠先得救急。
“傷口給我看看?!?/p>
裴星悅的腰腹被云開的鐵爪破開,又在水中浸泡許久,可謂慘不忍睹。
若是常人,這種傷勢足以致命,但好在作為合一境大宗師,裴星悅的內(nèi)力深不見底,護住了周身大穴和經(jīng)脈,沒讓傷口惡化。
“我沒事。”他安慰道。
宣宸沒與他爭辯,只是取出匕首,劃開了里衣,將雪白的綢緞撕成長條,配合著金瘡藥裹在裴星悅的腰腹間。
之后,裴星悅為了化開藥性,便盤腿入定,以便快速療傷。而宣宸則悄悄離開,回到原來的峭壁前,面露焦急,神情暴躁易怒,一副恨不得殺光天下人的架勢。
他倆沒說幾句話,因為彼此心中清楚,此刻的裴星悅就是一塊待宰肥肉,一旦讓人知曉他在何處,等待他的,將是萬劫不復。
是以,就算裴星悅知道魚雙和凌空劍率領龍煞軍在找他,也不敢露面,反而憋著一口氣從水下饒過峭壁,悄悄從后上岸,雖然過程中傷口崩裂,越發(fā)嚴重,但是他只信任宣宸。
裴星悅雖沒有了玄銀秘鐵桎梏,但是也失去了腰腹的保護,云開那一爪對準了他的丹田,也存著廢了他武功的念頭,最后更是的確精準抓破了它。
但是他不知道,裴星悅的內(nèi)力與常人不同,為了抑制黃鳥功法,脆弱的丹田是常年被封的,他調(diào)動的內(nèi)力往往儲存在全身的經(jīng)脈中,以至于丹田被破,也不會立刻造成內(nèi)力消散變成廢人的狀態(tài)!
而且九州鼎助他突破合一,直接修復甚至強韌了經(jīng)脈,易筋經(jīng)循序往復之下,這精純的內(nèi)力幾乎等同于天地之力,是以引動具化象時才會如此順利,與大魔頭拼得過消耗。
此刻,只要給裴星悅時間,在傷口不再惡化的情況下,他能調(diào)節(jié)自身,重新修補丹田,只是這個過程,不能有任何人打攪。
時間緩緩過去,這片水域再廣大,有如此多的武林高手加入找尋也該翻遍了,可惜依舊沒有裴星悅的蹤跡,連同云開也消失不見。
終于,有人將目光投向了七里洞上的峭壁山林。
宣宸戴著斗篷,捧著暖爐,一副屈尊降貴地坐在峭壁之上。
“昭王殿下?!闭烂嗣酥魈中辛艘欢Y。
宣宸掀了掀眼皮,目光冰冷,“找到本王府上的客卿了?”
盟主身旁的一位至臻同門搖了搖頭,“水域之中皆已找遍,卻不見裴少俠蹤跡。”
“所以你們打算舍棄他,不找了?”宣宸面含慍怒,語氣非常不善,“別忘了,你們能拿到鼎,靠的可是他!”
隨著這質(zhì)問聲,龍煞軍迅速圍了上來,他們可不管面前的是誰,凡是昭王殺意所指,便是他們冷刀所至,不死不休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