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頊聽他評價萬族戰(zhàn)場“任性”,又不禁大笑起來:“神子殿下,您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議。萬族戰(zhàn)場存在這么多年,我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它‘任性’。”
李清源一聽,不禁有些發(fā)呆。
日頊眸光稍變,有些慚愧地說:“可能是我們都不敢質(zhì)疑近仙大能吧。對了,我族大概會派三百人參加這次萬族戰(zhàn)場,這個人數(shù)雖然比起往年少了許多,但重要的不是數(shù)量,而是實力。我實在不想看見無謂的犧牲,因此這一次,只派出了符合您志趣的精英中的精英。”
李清源眼里閃爍一絲詫異,心想,何謂符合我的志趣?
他尚未開口提問,日頊便已洞察了他的心思,解釋道:“我知道神子殿下對那些兇惡之徒并無好感,因此,即便他們能力再出眾,我也沒有將他們列入?yún)⒓尤f族戰(zhàn)場的名單之中?!?/p>
李清源眼色一變,驚訝道:“你竟能如此考慮周全?”
日頊輕笑一聲,語氣中帶著幾分誠懇:“將心比心罷了。我理解您對日神族尚缺乏歸屬感,甚至對日神族神子的身份也并不那么看重,隨時可能離開。因此,我當然要設法投您所好,爭取得到您的認可。”
被一個父輩級別的長輩如此客氣地對待,李清源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。既然如此,他也只好實話實說。
“正如你所說,我其實并不太關心日神族的命運。日神族的黯淡或輝煌,都與我無直接關聯(lián)?!崩钋逶粗毖圆恢M,“我之所以參加萬族戰(zhàn)場,只是想見識一下大世陽界修士的風采,了解萬法,磨練自己的道法。日神族是排名第一還是第二,對我來說并無太大區(qū)別?!?/p>
日頊的神色依然平靜如水,似乎早已預料到李清源會這么說。他邊聽邊點頭,顯得十分認可。
等李清源說完后,日頊的唇邊勾起一抹淺笑:“您隨心而動,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便好。請您專注于個人的爭斗,無需過分在意種族的大戰(zhàn)。我們自有應對之策。在您到來之前,我們便已經(jīng)做好了充分的準備?!?/p>
聞言,李清源眼中的詫異之色更甚。
日頊接著道:“我之前說過,我是那位至尊的崇拜者。曾經(jīng),我也夢想著能像他一樣我行我素、自由自在。然而,終究我還是沒能做到這一點?!?/p>
說到這里,日頊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。何止沒能做到,他還接下了“族長”這個重擔,與自己昔日的憧憬漸行漸遠。
他有感而發(fā),繼續(xù)道:“您知道我為何愿意接下這‘族長’之位嗎?其實并非因為我內(nèi)心渴望這個位置,而是我希望能夠為那些與他一樣獨特的人鋪平道路?!?/p>
李清源又呆住,不由得睜大了眼睛。
日頊笑著搖了搖頭:“很驚訝嗎?但這是我的真心話。你們這些人走得太不容易了,總需要有人站出來給予支持吧?”
“你……”
李清源心中驚訝。
日頊緩緩站起身,目光有些深邃,“我覺得真正的強者應該像我的堂兄那樣,擁有堅定的理念和不屈的自我,無論外界如何非議,都絕不會動搖。但這類人在陽界往往不被認可,過得太辛苦了。若有人在背后給予他們一些支持,那該多好?。慨斈耆粲腥诉@樣支持堂兄,他也不至于和日神族的關系鬧得那么僵?!?/p>
說到這里,日頊的神色變得有些復雜。
李清源皺了皺眉,似乎在思考著什么。
“總之,您能夠理解我的想法就好?!比枕湹恍?,語氣中透露出一種豁達與超脫,“大世煌煌,種族興滅,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事情。即便是太陽,也有隕落的一天。您說對不對?”
李清源抬起眼眸,與日頊那平靜而深邃的目光相對。
“暫且告辭了,族內(nèi)最近事務繁多?!比枕溩詈髧诟赖溃澳粲惺裁床唤庵?,盡管向侍從童子們詢問。他們雖然看起來年齡小,但實際上一個個都已年過百歲,懂得的事情并不比我少?!?/p>
說完,日頊派人送來一些珍稀的靈寶,然后才轉身離去。
李清源站在殿門口沉思了許久,心中暗道:“這位叔叔,似乎確實是一個好人?!?/p>
他明明向往著自由,卻選擇了走向束縛。不知為何,李清源突然想起了小七。在某種程度上,小七也是如此。小七那樣張狂的人,在他面前卻表現(xiàn)得像一頭綿羊。以前他對此毫無察覺,因為早已習以為常。但這些年接觸的人多了,他才漸漸意識到,自己以前習以為常的事情,竟然如此難得。
那些曾經(jīng)以為的“習以為?!保鋵嵍际菍Ψ脚I造的結果。并非自然,而是“刻意”。李清源心想,那個男人到底還隱藏了多少事情、多少心思,從未曾向他透露過半分呢?
他并沒有因為對方的“隱瞞”而感到生氣,相反,他的心中只有慚愧,甚至覺得自己很對不起對方,這么多年來竟然都沒有察覺到這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