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頌年想到他八卦到忘了君臣之別,也覺得頗為好笑,不過現在不是調侃的時候,便清了清嗓子,仍嚴肅道:“所以陛下怎么說?”
江淮景言簡意賅:“武毅侯不同意?!?/p>
提到武毅侯蘇恒,梁頌年自然有了解的。
當年他哥梁啟年被敵軍困于滇左,朝廷派去救援的軍隊將領便是蘇恒蘇將軍。
援軍到時,梁家軍已覆沒。
這種話是上交皇帝,下示百姓的,梁家眾人并不接受這套說辭,尤其是梁頌年,幾次三番去找蘇恒詢問當時細節(jié)。
他絕不相信自己一直敬仰的兄長會死的那么突然,也絕不相信梁家軍的實力竟無一活口。
當時戰(zhàn)報不斷,雖退守,卻支援即時,怎么會突然慘???一個常勝將軍,又怎么會輕易被圍剿?
這一切的一切,都是那么的意外和難以置信。
可蘇恒給不出回答,只反復交代他趕到時,敵軍鐵騎已經踏過滇左,在進攻我國邊城,他領兵擊殺時,只見我軍尸橫遍野,無人生還。
梁頌年不肯相信,可蘇恒那悲慟和自責的狀態(tài)又是那么真切。
結合后來他確實忠心本分,不參與黨爭、不爭權奪勢,梁頌年也漸漸相信他應該只是救援未及,不知其他。
“當年歷經滇左慘烈的戰(zhàn)況后,武毅侯回京任職,榮華富貴的賞賜皆不肯受,只向陛下求了一個恩典。”
江淮景的聲音,拉回了梁頌年的思緒。
“恩典?”
江淮景嗯了一聲,“此役結束,雙方俱損,南境至少能安定十年。蘇恒坦言其夫人隨軍多年,已有心悸之癥,如今舉家進京,其子蘇云錚仍駐軍在外。于是他求陛下念他們母子聚少離多,將蘇云錚也調回京都。”
梁頌年面上沒什么表情,聲音卻摻雜了些許哀傷,“心悸之癥……是被我哥的事嚇到了吧。”
江淮景知道這話不能接,趕忙扯開道:“圣旨下來,蘇云錚上奏爭取過留在軍中,可終究父母之命難違,拖延數日后,他便回京謝恩,之后被安排進了刑部從普通吏員做起?!?/p>
梁頌年問:“普通吏員?”
“嗯,”江淮景道:“你也知道武毅侯的性子,寡言少語,不通人情世故,更不會去向陛下討要什么?!?/p>
梁頌年捋了捋思路,方道:“也就是說蘇云錚自己是想留在軍中的,只是礙于父母之命,所以才回京仕途,這次被卷入假-幣案,他雖清白,卻想借此請辭,重返軍中?”
江淮景點了點頭,“同在官場,我與蘇云錚接觸不少,說不上知根知底,但也大概了解其秉性。”
“如何?”
“像他父親,寡言少語,不通人情世故?!?/p>
“還有么?”梁頌年道:“聽你的意思,倒不覺得他這舉動可疑?!?/p>
江淮景道:“我既尋他助我做了春闈的局,也算是能和他多說上幾句話的同僚。
他祖父、叔伯、父親,皆是戎馬一生的武將,他們蘇家就沒出過攪弄風云的文謀。
當年梁伯父出仕,禁軍統(tǒng)領這位子一般人鎮(zhèn)不住,武毅侯補位被調回,本與他何干,偏叫他這般年紀拘在了朝堂,又趕上了黨爭各勢割據局勢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