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以,宮中上下盡心盡力,勢要將浴蘭宮宴辦的漂漂亮亮,讓眾人心情順暢,暫時忘卻那些煩惱事。
禮部與內(nèi)務(wù)府忙碌之際,禁軍因先前宮宴刺客事,亦不敢有任何松懈,各處巡查守衛(wèi),處處謹(jǐn)慎小心。
蘇恒因此宿在值房數(shù)日,也趁機將林仲檢那份名單上的人見了個遍。
到了浴蘭節(jié)當(dāng)日,各家馬車進(jìn)宮之際,蘇恒估摸著時辰,換裝去朝陽殿護(hù)奉元帝赴宴。
誰知剛及門前,便聽奉元帝怒斥一聲,他怔在原地,正不明所以之時,奉元帝似乎注意到他來了,沉了口氣,喚他進(jìn)去。
蘇恒叩拜之后,奉元帝便道:“北邊來的軍報,武毅侯也看看吧?!?/p>
蘇恒聽令撿起方才被扔在地上的軍報,甫一入眼,難掩震驚。
齊明玄竟然真如林仲檢所言,起兵往京都攻來了。
奉元帝不等他開口,先是長嘆一聲,“朕本想等等梁卿來奏,竟不成想先等來了軍報,現(xiàn)下看來是何居心,昭然若揭?!?/p>
蘇恒穩(wěn)了穩(wěn)情緒道:“陛下息怒,臣覺得這份軍報有些果斷,需再派人……”
奉元帝怒道:“那梁子淵家書寄得,便沒空寫份奏報來么?!”
蘇恒眉頭緊皺,仍冷靜勸道:“陛下,林仲檢身在詔獄,齊宗柏囚于刑部,那齊明玄怎么會不顧此二人安危?”
奉元帝哼了一聲,“他冒天下之大不韙,不就是等到兵臨城下時來討要人的?”
蘇恒不可置信道:“齊明玄和梁子淵兩人合謀,想威逼陛下放人?”
“還不明顯嗎?!”
奉元帝怒道:“齊明玄按兵不動是因為不明京都情況,可梁子淵涉舊案重審,早知朝堂人員變動,朕身邊可用的人少之又少,想來還是朕被他那片面之詞蒙蔽了雙眼,叫這二人蛇鼠相聚,狼狽為奸去了!”
蘇恒思緒萬千,難免想起在詔獄與林仲檢交談種種,結(jié)合當(dāng)下情況來看,這一切竟真在其預(yù)料之中。
見蘇恒遲遲未語,奉元帝又是一嘆,“那日與武毅侯談心,朕終究想再等等北邊來報,現(xiàn)在想來十分可笑,早就不該再忍了?!?/p>
蘇恒陡然回神兒,立刻反應(yīng)過來這話中之意,忙道:“若陛下此時對中書令下手,待兵臨城下城下……”
奉元帝眼神殺意難掩,不容反駁道:“旁人不足為懼,中書令斷不能留!”
蘇恒聽完如鯁在喉,將未說完的話盡數(shù)咽了回去,便見奉元帝起身招呼曹征與自己,奪門而出。
轉(zhuǎn)瞬到了詔獄,奉元帝怒意已然不在,隨之是冷靜沉穩(wěn),不形于色,蘇恒與曹征跟在其左右,一同進(jìn)入牢房。
“老臣叩見陛下!”
林仲檢一見來者,當(dāng)即跪行大禮,埋首不起。
蘇恒見林仲檢雙腿關(guān)節(jié)已腫脹變形,饒是藏于衣料之下,仍是十分明顯,此刻猛然跪地,那滋味可想而知。
他不忍再看,遂將視線移開,思緒便去了幾日前,那天是他與林仲檢最后一次私下見面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