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恒稍微冷靜了些,用力推開蘇陳氏,“你不是去青龍寺了?為什么回來?!”
蘇陳氏流著淚,痛苦道:“是云崢,出城那天我便遇到了云崢。”
只此一句,不需要再多說,蘇恒便全都懂了,明白了他的步步算計,不過是在別人的算計之內(nèi)罷了。
蘇陳氏見蘇恒怔愣不語,似乎下了什么決心,抬手抹了把滿臉淚水,轉(zhuǎn)身面向奉元帝,毫不猶豫的跪了下去,拜行大禮。
“罪臣夫婦自知難逃一死,但求陛下明辨是非,念在蘇氏以往功績,以及兒女并不知情,且戴罪立功的份上,放他們一條生路?!?/p>
說罷,便是幾記重重的響頭,直至額角磕破,鮮血淋漓,仍不肯停下。
蘇恒乍見血色,怒上心頭,一把撈起蘇陳氏,“起來!他不配!”
隨即他便朝著奉元帝破口大罵:“昏君!自從你即位以來!整個朝堂烏煙瘴氣,黨爭不斷!前有明遠侯!后有林氏!他們個個要反你!是你無用無能!德不配位!今日我雖敗之死之,亦不屈服于你!”
蘇陳氏拼力阻攔道:“住口!不要再說了!”
蘇恒氣血上頭,根本停不下來,仍咬牙切齒道:“明遠侯以子脅迫!林仲檢以事相逼!你設(shè)局圈來我全家!與他們又有什么區(qū)別?!昏君!我就算化成厲鬼!亦不會放過你!”
蘇陳氏嘶吼道:“不要再說了!你我死不足惜!可孩子是無辜的!”
蘇恒聽到這話,譏諷的笑了幾聲,“帝王之仁善,不過是裝的罷了!昏君不惜利用所有人設(shè)局,本就沒有打算給咱們活路!”
奉元帝身后,似乎有人聽不下去,高喊一聲:“侯爺!何必將話說得這般絕對?”
蘇恒瞇起眼睛去看,見是江淮景在講話,過往種種在腦中迅速閃過,后知后覺過來此人在朝堂之上處處做風向引導。
他嗤笑一聲道:“原來是江大人,人人都說吏部江臨川是難得一見的清官,從不涉及黨爭勾心斗角,卻不知江大人早就成了昏君手下得力的狗?!?/p>
江淮景剛要回懟,便被突然開口的奉元帝打斷,無奈只能將脫口而出的話咽回肚子。
奉元帝視線掃過狼狽不堪的夫婦二人,緩緩說道:“武毅侯若肯認下所犯之罪,供出同謀參與者,朕便不會連坐無辜之人,包括罪人子女?!?/p>
蘇陳氏聽言,連連磕頭謝恩。
蘇恒仍是不信,用力拽起蘇陳氏,指著奉元帝道:“鳥盡弓藏,兔死狗烹,昏君冷血無情!林仲檢被你毒死獄中!如今不過是想要利用我清除后患罷了!”
蘇恒言罷,轉(zhuǎn)頭朝叛軍方向破口大罵道:“全都是蠢貨!都被昏君利用了!”
他說到這兒,目光鎖定林氏兄妹,嘲笑道:“真是一雙好兒女!若是中書令九泉之下得知自己的兒女為仇人鞠躬盡瘁,怕是下了十八層地獄也難消怨恨!”
“侯爺多慮了?!?/p>
此話飄來,如一石落水,激起千層浪,在場眾人無不驚愕,紛紛投去目光,尋找發(fā)言之人。
蘇恒更是驚心動魄,臉色驟變。
只見失蹤數(shù)日的林知珩,雙手推著雕刻精細的木制輪椅,從一眾朝臣身后緩緩而來。
輪椅之上,正是蘇恒口中,被奉元帝毒死詔獄的林仲檢。
“老夫既沒去九泉,亦不曾有怨恨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