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庫房將那方墨玉硯臺包好,明日贈給徐蓬與作生辰禮?!?/p>
后又選好了明日赴宴的裙裳,倦意上涌,賀之盈吹熄了燈盞欲入寐。
腦中走馬觀花般浮現白日種種,幾個貴婦人在走道談笑的一幕、容惟面色陰沉回來后又匆匆離開的一幕又在腦海中一轉,賀之盈心中不知為何浮現出幾絲疑慮,但未深想便被洶涌而來的困意吞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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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生辰宴在申時,賀之盈提前結束作畫,剩余下時間梳妝換裳。
門口停放著她常坐的那輛馬車。
“表兄呢,莫不是先走了?”賀之盈一邊由紫錦扶上馬車,一邊發(fā)問道。
門口只有她的一輛馬車,想是如此了,女娘小聲嘟囔道:“還是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?!?/p>
紫錦正欲答話,車內傳來那道熟悉的嗓音,“表妹只顧調脂弄粉,差點誤了時辰,我在此等候許久,竟還被倒打一耙?!?/p>
賀之盈一驚,臉上立刻泛起紅暈,直連到了脖子根。
女娘掀開簾子,尷尬道:“表……表兄,你今日好早?!?/p>
郎君端坐在車內,今日他未著昨日那身紫袍,一身低調玉色,但依舊掩不住通身貴氣,玉潤冰清。
“我一介粗人,自然不及表妹梳云掠月?!闭f罷又上上下下掃視了她一通,又道:“表妹今日……依舊是如此奪目,我還以為赴的是表妹的生辰宴?!?/p>
一股火從賀之盈腳底直躥心頭,她見他昨日著紫好看,今日便穿了一件豆蔻紫繡折枝玉蘭長裙,顏色是鮮艷了些,倒、倒也沒有他口中那般虛夸。
賀之盈坐下,帶著火氣給自己倒了杯茶,邊道:“表兄此言真叫表妹惶恐,不過赴宴罷了,席上那樣多的郎君女娘,表兄是要叫我落了面子么?”
以退為進,明明是她讓他在馬車中等了那么久,現在說得像是他存心欺壓她一般。
容惟忍笑道:“表妹莫氣,表妹今日濃妝淡抹,等會兒定是萬眾矚目?!?/p>
賀之盈眸中潤亮,“真的嗎?表兄你竟如此覺得?!比菸┚箷@樣夸她,莫不是轉了性子?
可男人的下一句話就駁回了她心中猜想,“自是,想必徐大公子定會夢魂顛倒。”
賀之盈恍然抬頭,瞧見男人眸中笑意,少女氣性又起,她就知道,他怎么會好言好語贊她今日奪目。
“表兄可莫打趣我,上回不少小娘子問我表兄是否婚配,今日想必又有好些小娘子要來問我?!闭f著裝作苦惱的樣子看了一眼容惟,哀嘆道:“表兄,表妹實在是見不得那些小娘子傷心,只好憐香惜玉一番了?!?/p>
本以為容惟會煩憂被些熱情的小女娘打擾,怎料他不疾不徐,只一雙清冷如泉的眼眸定定看著她,半晌才道:“不憐香惜玉的,是表妹吧。”
賀之盈才反應過來,眼下更怕他與其他小女娘有所牽扯的是她才對吧!上次賞花宴,那些前來打探的小女娘通通都被她擋了回去。
郎君似是想起什么,面色發(fā)黑,冷冷地道:“不知表妹用的什么借口?”
少女立刻想起上回,為打消那些小娘子的心思,她說他——
有、隱、疾。
少女身體一僵,心下發(fā)虛,悶悶地啞聲了,又偷偷抬頭覷他神情,見他神色又恢復如常。
仔細回憶了一番當時的情景,他距離她們那么遠,她們在大廳里,而他當時正在下石階,應當是聽不到的。
聽不到的,想必他只是隨口一問。賀之盈篤定,這才將心放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