嚴靳對我很好,或許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人都要好。我不瞎,我有眼睛,有基本的感受力和判斷力,他的一切好意與愛意我都看在眼里,一點不落地看在眼里。
可他的“好意與愛意”是由他說了算的,給不給,給多少,都是由他說了算的。如果某一天他想要減少,他想要收走,我拼了命也留不住。
這個男人不會因為任何的挽留而回頭。
打個比方,我是一條魚,他的愛是一條河。我本來游蕩在不同的水域,他把我引誘到他的封閉河流里,他告訴我,這條河流是最適合你生存的地方。
于是我游過去了,我發(fā)現(xiàn)他沒有騙我,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,我在這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愉悅。時間一長,我再也不想去尋覓別的棲息地了,我徹頭徹尾地,沉溺在了他的河里,他的愛里。
然而如果有一天,他改了注意,他看我礙眼,不想要我這條魚了,他要把河水抽干,他要把水草除盡。
那我的活路在哪里?
嚴靳把意面端到我面前,看我走神,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:“想什么呢?”
我一愣,抬頭看他,又低頭看面,我拿起叉子攥在手里,在盤子里胡亂扒拉了幾下,其實我已經(jīng)很餓了,但有句話就在我嘴邊,不說出來,我什么都吃不下去。
“我們就維持之前那種關(guān)系好不好?”
“不好。”
“為什么?”
“我不喜歡?!?/p>
“哪里不喜歡?頻率?時間?還是別的什么?”我放下叉子抬眼望他,“你說出來,我們可以商量、改進?!?/p>
我看到他的喉結(jié)上下滾動,他也把叉子放下了,他說:“寧寧,你明知道這些都不是問題?!?/p>
“那、那你為什么不喜歡”
嚴靳嘆了口氣,從對面走到我面前,他緩緩蹲下,雙手放在了我的膝蓋上,他望著我,那雙眼睛有點溫和又有點兇:“你可以先告訴我,為什么你想要維持原來的關(guān)系嗎?”
我舔了下嘴唇,短暫猶豫后,我選擇了實話實說:“我不想離你太遠,但離得太近,我會不安?!?/p>
“你不安什么?”
“我不了解你?!?/p>
“你想了解什么?”
“不是某種具體的東西”我低頭掃了他一眼,又立刻挪開眼神,“很抽象,你即便跟我分享再多你的工作生活你的喜怒哀樂,我還是看不穿你,我不敢信任你。我也覺得很奇怪,你好像可以給我很多安全感,可與此同時也給我?guī)砜只?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