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遞給我一根牛肉串,我扯下一塊肉,燙得直哈氣,忽然就想要喝點甜的。我站起來,跟大家說,我去對面買奶茶,要喝什么口味,發(fā)群里。群是昨天晚上在派出所門口建的,群名叫“謹(jǐn)遵教誨,改過自新”。
嚴(yán)靳站起來,跟著我去奶茶店。
他站在門口跟我說:“以后想吃燒烤還是點外賣吧,你盡量少過來?!?/p>
我轉(zhuǎn)頭問他:“為什么?剛烤出來的更好吃啊?!?/p>
他回頭看了眼老于燒烤放在路邊的紅色燈箱,他說:“這事兒就是個雷,遲早要炸?!?/p>
我沒吭聲,我覺得他太警覺了,可能是律師的職業(yè)病。
晚上十一點虞槐來了。她笑嘻嘻走到門口,脫下大衣,劉阿姨把她拉到身邊替她搓手,問她冷不冷。虞槐很乖巧地搖頭,同時偷著跟小蜜蜂交流眼神。
小蜜蜂特別樂在其中,沒看幾眼臉都紅了。不是害羞,是激動和興奮,她覺得這樣刺激。
我品不出這有什么好刺激,她們都還是太乖,刺激感的閾值太低,好容易就能得到滿足。
可能是因為身心放松,我這天晚上喝了很多。其實我沒覺得醉,就是笑聲比平時大,講話的聲調(diào)也要高些,我拉著嚴(yán)靳的胳膊跟他說悄悄話,我不太能記得具體講了什么。
月光也找不到他了。只有……
星期五我接到一個電話,收到一份請?zhí)?,是方玉珩和彤彤的訂婚請?zhí)?/p>
電話是彤彤打的,請?zhí)峭蛠淼?。她很尊重我,不是快遞、不是傭人代勞、不是朋友轉(zhuǎn)交,是親自送來的。
我請彤彤在公司樓下連鎖咖啡喝了杯澳白。
她坐在我對面,臉上透著喜悅。我不確定這種喜悅和微笑是否是由訂婚帶來的,由方玉珩帶來的,因為她不訂婚的時候也頂著一張充滿喜悅的臉。只不過真喜悅假喜悅,我就分不太出來了。
老實說,接到彤彤電話那會兒我心里特別不舒服,畢竟我一直自戀地認(rèn)為方玉珩對我有那方面的意思,此時我才醒悟過來,是我自作多情。
他可能只是一個好人,一個熱心腸的好人,他陪我看日出、趕海、送我網(wǎng)球拍,只是因為他是我媽干兒子,他對我的家庭十分了解,他感覺那些人不愛我,他覺得我寂寞寥落。
他可能認(rèn)為,十來歲的女孩兒,無論如何也該獲得一些關(guān)懷和愛。
他真是個熱心腸的好人。
在國外那些年,方玉珩一直在我心底放著。我知道我的行為總不著調(diào),我看著著實也不像什么癡情種,但我真的就是惦記他啊。
我總是忘不了東港的日出,那天海邊風(fēng)巨大無比,仿佛要把頭吹斷。我跟方玉珩說,咱們要是齊刷刷在海邊斷了頭,是不是會成為一座奇觀。
方玉珩說:“哪有人會被風(fēng)吹斷頭的?”